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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突然就有那麼點舍不得。

少爺冷硬慣了,很多事情都冷眼看待,平生頭一回有這種情緒。

陳小葵穿著睡裙,實在很像初次入他夢時的樣子。

隻不過,夢裏的她纖細孱弱,看起來搖搖欲墜,楚楚可憐,像風中搖曳的花瓣。

和眼前的她完全不一樣。

對外時沒什麼話,沉默寡言,麵無表情,實際上呢——

實際上腦子裏奇思妙想,活潑又……可愛生動。

就是生動。

她是怎麼樣……成為了現在的樣子?

任免直到停在門口出神的那一秒,才意識到今天晚上和任桓的對話,對他的觸動有多大。

而且是越品越覺出味道的那種。

小小年紀失去了雙親,無依無靠,又被人帶到陌生的城市,進入陌生的家庭,惶恐無措,隻能一個人摸索著生活。

如果換成是他,還能夠像這樣,對世界抱有善意和信心,去接受別人所謂的追求嗎?

尤其是,這份追求還是來自於一個原本不怎麼討喜,一上來就抱有偏見的人。

任免從來沒有這麼深入地想過這個問題,但一切在開門見到少女的那一瞬間,好像又不是那麼糾結了。

他望著少女的笑容,心裏又酸,又甜,還微微地發痛。

夢裏的她安靜地坐著,垂眸伸手,透明純白得像畫,讓人隻一眼就有侵蝕吞沒的欲望,無形地惹人憐愛,那很美,也很動人。

但還是不一樣的。

她還是現在這樣,鮮活肆意最佳。

從小到大,父母都是避不開的作文題目,她寫的時候在想什麼?

每年的清明節和忌日,她一個人偷偷摸摸溜出去,會不會覺得孤單?

陳原出車禍的那天,天上下著蒙蒙細雨,她會討厭雨天嗎?

……

任免甚至想到了那次小學後門的相遇。

如果換成是現在——

如果是現在,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帶著她翻過去,哪怕沾上一身的灰塵泥土,也應該是值得的。

肮髒黏膩的一切,遇到她,好像就被剝離了開,成了例外中的例外。

任免少爺,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從來沒有產生過後悔這種情緒,隻是在這一秒,忍不住悄無聲息地做了個假設。

如果。

沒有如果。

但他們還有好遠,好遠的未來。

而任免在任何想做的事情上從來行動力十足,不會猶豫。

陳小葵垂眸看著那張紙,好半天沒有說話。

他麵色不變,始終在等回話。

“你……確定?”

半晌,少女揚起紙張,朝他眨眼,看起來又飛揚又明豔,笑得時候目光裏帶著水,盈盈地勾人觸碰。

“……我填哪兒都行?”

任免蹲了下來,目光直視麵前的女孩。

他笑了,很淺很淡,挑了挑眉。

任免給她留了一道填空題。

“中國這麼大,”他說的口吻平和,像是灑灑水,“以少爺我的學識才華,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這你是知道的……記得在下麵再簽個字。”

還頗貼心地提醒她,語調淡淡。

“本人陳小葵,兩年以後,想要去____上大學,並且對天發誓,百分百會帶上我的竹馬任免同學。”

少年的目光認真,不像平日裏那麼沉靜,而是灼燒著,似乎要把一身的熱度都燒過來。

……完蛋了。

陳小葵望著麵前的人,感覺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這誰把持得住啊!

這算賣萌嗎?這算吧!

比給她畫顏文字的衝擊,來的還要直接的多。

少爺平生頭一回正兒八經的賣萌,就是在她麵前。

陳小葵眨了眨眼,心裏柔軟得要化開。

不抱不是人!

她光是這麼想了,就沒忍住心動化成行動,撲了上去。

“你都無所不知了……任免,”陳小葵聽到自己的聲音刻意地顯得平穩,“那你怎麼會不知道我上次其實說錯了。”

溫暖的燈光下,人影成雙。

“什麼?”

她被人穩穩地接住,感覺有輕輕吻留在臉頰上,像在哄人入睡,比吻還動人。

從天而降的竹馬才是無敵的。

任免在她的世界裏像一柄利刃一樣劃過,又留下了比誰都要深刻的痕跡。

他踏著風,踩著雲,將要路過時,又回身把她拽了出來。

你應該活的是怎樣的。

“……比不過你。”

陳小葵吸了吸鼻子,耳根發紅,眼眶微熱,“我是真的喜歡你。”

朦朧中,他們好像還坐在主席台上,並肩無話。

任免低低地笑了。

隻是有人伸了手,從此以後,就變成了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一起走。

他覺得自己回到了那個夜晚,握著筆,全部的強求和自我的欺騙都被人掀開,而這次麵對的是鮮活的姑娘,並非睡美人。

一切都好像在說——

我全部的欲求,渴望,信念,從此以後,都與你有關。

這不可能隻是征服欲。

“我也喜歡你。”

不止喜歡你。

“aoi。”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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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rikoai姑娘的地雷!麼麼噠=3=!

放心,之後就是成年少爺和小葵的大學番外和婚後番外啦。成年了可太好了……(擦淚)

謝謝一直陪他們走過來的姑娘們,三沙攜女兒女婿在這裏道謝!

阿拉免和葵本質都是相信人的情感的少年少女,也都比較早熟,走到一起就不會隻是單方麵的事情。

希望這本真香記事簿有讓大家在寒冬裏嚐到一點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