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邊吹來的風帶走了冬天留下的最後一絲寒意,長安城外傳來一陣陣整齊的馬蹄聲。城裏的百姓在早幾天就已經得知遠征軍今天會凱旋歸來的消息,於是早早的聚集在了街道的兩邊,等待迎接這群可親可敬的人。
淩霜月也加入了這一群翹首企盼的人群之中,雖然確信劍俠客回到長安以後會馬上回家,但現在自己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城門緩緩地打開了,遠征軍的將士們井然有序的走進了城裏麵。街道兩邊的百姓開始喧鬧起來了,揮手的,呼喊的,此起彼伏絡繹不絕。淩霜月看著眼前的情景,打心底生出一份感動來,等會自己要是看見劍俠客了,會做出怎樣的舉動呢?雖然說心裏的思緒澎湃萬千的,淩霜月的目光卻並沒有從行進的隊列上挪開,她認真的辨識著每一個從自己跟前走過的人。
最後一個士兵消失在淩霜月的視線中,劍俠客那熟悉的臉龐卻依舊沒有發現。淩霜月開始在心裏麵嗔怪起劍俠客來。
“一定是打了勝仗就跑去跟弟兄們喝酒去了,等你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淩霜月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的狠狠跺了下腳。
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騎著馬從淩霜月的身邊經過,駐足看了一會,欲言又止,又接著上路了。
這個男子看起來一臉的沉鬱,這與周圍的歡快顯得有一些格格不入。
“我認識他嗎?”
淩霜月暗暗猜想,同時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但似乎並沒有關於此人的任何信息,於是繼續往城門外的方向看著,等著自己的心上人歸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安城的街道恢複成了平常熙熙攘攘的樣子,淩霜月的心情先是期待,然後嗔怪,到現在倒是顯得有些擔憂了。街道上的行人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夜色如同一張大幕一般,慢慢的將整個長安城包裹了起來。
燈光漸漸開始閃耀,今夜的長安城應該會有不少團聚的歡愉吧。淩霜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一邊走一邊哼著一曲小調。
“說不定他已經回家了吧。”
淩霜月這樣安慰著自己,這也讓她焦躁的心裏麵稍微好過了一點點。回家的路程並不算太長,但淩霜月卻很糾結自己究竟是走快些好還是走慢一點妙。遠遠的看著自己家的院子,卻並不像其他的人家那般燈火通明。
淩霜月進屋,拿出琵琶,調好弦之後又彈起了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子。琴弦輕動,往昔的回憶湧上心頭。淩霜月就這樣不知疲倦的彈奏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抵不住疲倦的她終於伏在桌上睡著了。
看著淩霜月睡去,院子外的一個人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默默的離去了。
相思這個東西,有的時候可以忍,但有的時候卻是說什麼也忍不住的。比如說現在,淩霜月就已經忍不住了。遠征軍回長安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天了,但淩霜月卻連劍俠客的影子都沒有見著。想要跑去軍營裏麵找他,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說是沒有上麵的命令,女子是不準進入軍營裏麵的。這種漫無目的的等待讓淩霜月變得有些心不在焉,彈琵琶的時候經常會莫名其妙的跑調,要知道這種情況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天色有點陰暗,漂浮在天上的雲厚得出奇,仿佛下一刻就要塌下來了一般,這樣的感覺讓人緊張得有些窒息。百無聊賴的淩霜月本能的拿出來琵琶,情不自禁的彈起了那首曲子,那首叫做《樂逍遙》的曲子。這個名字的由來,淩霜月永遠都不會忘記。
“等我回來,我要聽你彈完這首曲子,這曲子預示著我們倆今後的幸福,不如就叫她樂逍遙吧。”
這是劍俠客出征時,淩霜月前去送行,劍俠客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從那以後的每一天,淩霜月都會時時的默念著這句話,讓劍俠客聽完這完整的一曲,成了心中最大的願望。想象著劍俠客現在就在自己的麵前,手指似乎不受意識控製一般的在琵琶上頻頻拂過。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淩霜月也被這聲音驚得回過神來。細細一看,原來是琵琶上的一根弦斷掉了。淩霜月試著自己將這斷掉的弦重新接合起來,但嚐試了幾次之後,都以失敗告終,隻好作罷。看來明天又得將它送去樂器店老板那裏了,回想起上一次去樂器店修琵琶的情景,淩霜月不由得甜甜的笑了一笑。
院子外麵傳來一聲長長的駿馬的嘶鳴聲,淩霜月心裏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琵琶就朝著院門跑去,打開院門迎來的卻是再一次的失望。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從馬上躍下,身後的隨從趕緊將一個卷軸遞到這個人手上。官員看了淩霜月一眼,清了清嗓子。
“你就是淩霜月吧?”
“正是。”
“聖旨到了,你跪下聽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