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珠越說越小聲,頭也跟著越垂越低,當她說完話時,頭已經低得可以見到頭頂了。
王大嬸神色一僵,嘴角緩緩地抽動,答不出話來。
是誰雞婆先告訴她呢?王大嬸恨不得將這多事的人臭罵一頓。
“我還在挑選中,還沒有決定是哪一戶人家,你別心急。”她敷衍地說著。
“這樣啊!”對於無法知道對象是誰,賈珍珠有些失望。
雖然隻要有人肯娶她,她就會二話不說地答應;可是,她心中對未來的對象還是會有所期待。
若那人是個大戶人家、人又長得俊俏斯文、又是個飽讀四書五經的文人,那一切可就非常地完美了。
唉!可惜王大嬸還沒有決定是誰,她現下也隻能憑空幻想了。
“珍珠,你也知道這種事是急不得的,咱們女人的幸福一輩子隻有一次,可馬虎不得,大嬸我當然不能隨便將你許配給阿貓、阿狗的。”王大嬸安撫地說。
事實上,王大嬸是有意將賈珍珠和那個賣豬肉的豬肉忠湊在一起,可她才跟豬肉忠啟了個口,他一聽女方是賈珍珠,就拿著殺豬刀將她給趕出門,完全不讓她把話說清楚。
王大嬸是個聰明人,被人這樣對待,她知道這件婚事是吹了。
她怕賈珍珠聽了會傷心,所以不敢老實的說。
“王大嬸說的是,是我太心急。”賈珍珠知道王大嬸對她這麼好,她可是萬分的感激。
“哎呀!天色不早,我得趕緊回去替我家那口子做飯了。”王大嬸乘機找借口想要逃跑。
“那你可得趕快回去,別讓王大叔餓著了。”一聽她這麼說,賈珍珠也不敢再留她。“對了!王大嬸,這些野菜你拿回去煮,今晚好讓王大叔加菜。”
為了報答王大嬸對她的恩情,賈珍珠毫不吝嗇地自竹簍裏拿出所有的野菜。
“我不能收你的東西!”王大嬸連忙拒絕。
“別和我客氣,收下吧!”怕王大嬸會再將這些野菜推回,賈珍珠索性先行離去。“天快黑了,我得趕緊出城,改天再聊!”
賈珍珠一溜煙地就不見人影,王大嬸想要喚她也來不及。
唉!這麼一個好女孩,竟然找不到婆家,天下的男人全都瞎眼了嗎?
天色漸暗,賈珍珠熟練地穿梭在樹林間的羊腸小徑,雖然這條路她天天走,可她的心底還是無法克製地開始發毛,感到有些懼意。
她感覺後頭有聲響,可又不敢回頭看,隻得加快腳步,幾乎是用跑的趕路。
突地,有人由後頭扯住了她,令她怎樣跑也無法前進。
“啊——”她嚇得發出尖叫。“啊——”
她不斷地大叫,可後頭的人就是不說話,隻顧著抓住她背上的竹簍。
她苦惱地緊皺雙眉,哀求地道:“這位大哥,我是個苦命女子,自己過活都有問題了,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給你,求你好心放過我,別為難小女子。”
她話說完,對方還是沒出聲,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個人不是想要劫財,難不成是想要劫色嗎?
“我長得又胖又醜,人比灶裏燒過的木柴還要黑,我怕你看到我會倒盡胃口,別提還會有什麼興趣了。”為求自保,賈珍珠竭盡所能地貶低自己。
對方還是不說話,賈珍珠這時全身發冷,身子死命地發抖。
糟糕!該不會真遇上不要錢、不要色、隻要命的怪人吧?
“求求你放了我,別為難我,我沒爹、沒娘已經夠可憐,求你高抬貴手,別再嚇唬我了。”
此時,回應賈珍珠的是一個頗為耳熟的低沉男聲。
“別怕、別怕,隻是樹枝勾到竹簍而已,沒有人捉著你。”
“什麼?”一聽到是樹枝勾住她背上的竹簍,賈珍珠直覺地回頭,完全忽略了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
啐!還真的是樹枝,害她差點嚇破膽。
那人出手替她將樹枝拉高,讓賈珍珠重獲自由。
“謝謝!”她反射性地道謝。
“不必客氣!”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憨笑。
天色昏暗,賈珍珠看不見這離她有二步距離的人,隻聞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這股異味引起賈珍珠的警戒心,她倏地驚覺對方是個陌生男子,而這附近隻有他們兩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真是胡塗,怎樣會這麼大意?賈珍珠自責完,立即拔腿就跑。
那人見她跑了,立即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再遇到她,他還沒有報答她的贈食之情,他不能就這樣讓她由眼前消失。
她一跑,他就追。
他一追,她就跑得更急。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地在樹林內追逐,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她無法擺脫他,而他也追不上她。
她和他無冤無仇,為什麼他要追她?
賈珍珠尚未理出頭緒,見家門在前,她跑得更急。
她手一碰到門,便迅速地開門;然後,她趕緊關上,還落上了栓。
火速拉下背上的竹簍,她搬了張板凳堵在門後,她的背緊緊地靠在門板,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失去賈珍珠的蹤影,又見眼前有間破舊的小茅屋,他上前敲門。
“有人在嗎?”他叫喊著。
聽到敲門聲,背上又有門板震動的感覺,賈珍珠雙手立即捂住了嘴,不讓恐懼的呼吸聲傳出去。
“有人在嗎?”
叫了許久都沒有回應,他索性靠在門板上,打算在外頭露宿一夜。
反正他當了那麼久的乞丐,不管是破廟、屋簷下、樹下,還是空地他都睡過,他已經習慣餐風露宿的生活。
過了許久,外頭沒有任何的聲響,賈珍珠放心了,但她仍不敢離去,還是守在門口。
時間一久,她的眼皮漸漸重了,不知不覺地在板凳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