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如此,王大嬸才會想將這兩個其貌不揚的人湊成雙。
聽豬肉忠說了一大堆批評賈珍珠的話,王大嬸還沒死心,她還想再替賈珍珠說些好話,看是不是能扭轉豬肉忠對賈珍珠的偏見。
“人家說娶妻要娶賢,漂亮的女人難照顧,若真要找個懂得理家的女人,還是要找珍珠這樣的。娶了她,保證你從此可以逍遙過日,所有的事全交給她打理。”
“妻子是晚上用來暖被、恩愛、傳宗接代用的,娶像她這樣的女人,我光嚇就嚇個半死了,哪還有什麼傳宗接代的興趣。”豬肉忠還是堅持要娶個漂亮的娘子。
王大嬸見說不過他,也隻得投降。
“那你是中意哪家的姑娘,我幫你提親去。”豬肉忠將賈珍珠說得一無是處,她倒要瞧瞧,他心儀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就、就是市集上那個小蓮。”一說到意中人,豬肉忠露出了害臊的表情。
“小、小蓮?”王大嬸差點沒暈倒。
他真的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躲在一旁的賈珍珠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完全傻眼了。
原來,王大嬸想要替她作媒的對象竟是豬肉忠,而且,豬肉忠還把她說得一文不值,好像他是天上的白雲,而她是地上的爛泥一樣。
她都沒有嫌他又肥又醜了,他竟然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地嫌棄她。
別說他不想娶她,就算他想娶,她即使一輩子要當老姑婆,她也不嫁他。
賈珍珠覺得這一切好可笑,可是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今日聽見豬肉忠將她說得如此不堪,他的話有如利針一般,一根根地紮上她的心頭。
難道長得醜是她的錯嗎?
這也不是她自願的,她根本就別無選擇,若是可以選擇,她當然要當個人見人愛的美人胚子。
男人還是偏好貌美的女子,像她這樣注定要孤老終生。
奇怪!怎樣眼睛會覺得酸酸的、熱熱的呢?
“珍珠,你怎樣哭了?”
當她流下兩行清淚時,她自己還沒有發覺,反倒是一旁的阿牛先疑惑地問。
“我沒有哭,是沙子跑到眼睛裏去。”拭去淚水,賈珍珠不願向阿牛承認自己不中用地哭了。
她有多久沒有流淚了?回想最後一次哭泣,似乎離現在已非常久遠,久到她已沒有印象。
她曾因為自己其貌不揚而自卑過,但是,這麼傷心卻是頭一回。
這張皮相是父母給她的,她從來沒有因為被人說醜而流淚傷心;可現在,她不禁埋怨她那早亡的雙親,為何沒有賜給她女人夢寐以求的天生麗質。
“那我幫你吹吹!”阿牛捧住賈珍珠圓潤的臉蛋,打算替她將沙子吹出。
“不用了!”那隻是個假的借口,所以,賈珍珠拒絕他的好意。“剛剛流了淚,現在好多了。”
她用力地眨眨眼,想要抑製淚水,不想在阿牛的麵前露出她的脆弱。
賈珍珠雖然這麼說,可是阿牛一點也不相信。
“可是你還在流淚,沙子一定還沒有跑出來。”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不是想要阻止就能阻止的。
阿牛的關懷令賈珍珠惱羞成怒,她一點也不感激他的關心。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不要雞婆。”賈珍珠氣惱地轉身離去,不再搭理阿牛。
她現在隻想要獨自一個人靜一靜,躲在暗處好好療傷。
阿牛的關心是她現在最不想要的,他每問一句,就把她心中的傷口再撕開一次,令她痛苦萬分。
“珍珠,等等我啊!”見賈珍珠扔下自己先走,阿牛著急地挑起竹簍,連忙地追趕上去。
賈珍珠邊走邊拭去淚水。
她不能再哭了!她強忍住淚水,再怎樣難過她也要撐下去,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哭,讓人笑話她。
阿牛傻愣愣地跟在她的身後,怕說多了會惹她生氣,所以,他索性就不發一語。
一回到家,賈珍珠不理會阿牛,自己進了房間,用力地甩上門,將阿牛的關心拒於千裏之外。
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關懷,她現在隻想要好好地痛哭一場。
用被子將整個人包住,她就躲在裏頭痛哭。
賈珍珠是怎樣了?搔了搔頭,阿牛感到一頭霧水。
他的耳朵湊到門板上,想聽聽裏頭的動靜。
斷斷績續傳來的哭聲,雖然悶悶的聽不真切,但阿牛知道她在哭。
她一哭,他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人也跟著鬱鬱不樂。
他愁眉苦臉地坐在板凳上,雙手支著下頦,兩眼直直地望著賈珍珠的房門,想等她開門出來。
在替他買布時明明還好好的,她怎樣會突然就變得怪怪的?
啊——她是在偷看那一男一女對話後才開始哭的,難不成他們說了什麼話令她傷心?
對!賈珍珠會難過一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阿牛這時氣惱自己當時為何沒有跟著偷聽,否則,他就能知道賈珍珠傷心的原因。
他好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可他不敢,怕會惹她生氣;因為,她已經明顯地拒絕他的關心。
他還是安靜一點,別在這時候吵她。
阿牛在板凳上躺下想要入睡,可是,房裏頭傳來的哭聲擾亂他的心房,他頓時睡意全消,難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