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是住了四年的好友,透過彼此一個眼神都能了解心裏想的什麼,易言此番故作神秘,定然是有選擇,但行之無效,棄之可惜。

“有啊,”易言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眸光極亮的凝視她,“這個人,你也認識。”

肖璐被茶水嗆到,有些驚嚇地拍拍胸口,“你說的該不是季醫生吧?”

“不是……但接近了。”易言忍不住往雅間望去,鏤空狀的門窗依稀能看到男人隱在熏香中的麵容。

“陸醫生?!”她沒來得及壓低聲音,引得旁邊座位的人疑惑的視線,嘴被人捂住,肖璐反抗的哼哼幾聲,最後掙脫掉易言的手,“易言你的膽子太肥了點兒,我奉勸你一句,這種事想都不要想,提都不要提,肯定會被陸醫生無情的拒絕。”

易言捧住奶茶瓷杯“嗯”了一聲,“我知道啊,的確是很無情的拒絕。”

肖璐:“??”

回想起他那句“我很閑嗎?”,不帶任何語氣起伏,平靜的毫無波瀾,漠然的讓易言稍微一怔。

覺察到易言的反常,肖璐望了望天,“言言,你該不會已經和陸醫生說了吧?”

易言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半,再不回去更新估計又要收到不少催更留言,“我先回去了啊,你回家的時候小心點。”

“我還得回醫院看看,一塊兒走。”

易言走去前台結賬,卻被告知已經埋單,“是雅間的客人買的。”

“我知道了,謝謝。”

易言收起錢包,微微側頭,正陷入男人望過來的眸子裏,裏麵不止他們兩人,煙霧繚繞間他眉心一折,看到她,緩步從雅間走出。

她沒躲閃,就站在原地迎上他的視線,“陸教授,替我謝謝屹川哥。”

陸景書抿了抿唇,輕聲應了一句,“好。”片刻,肖璐走過來打了聲招呼,臨別前,他忽然俯下身,用極輕柔的話語對易言說。

“易同學,我沒有生氣。”

“什麼……”驀然,易言想起從休息室逃走前說的那句話,抬眸對上陸景書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說,我沒有生氣。

易言臉上笑容僵住,退後幾步避開他攏下來的身影,之後不管腳步踉蹌,拉住肖璐就逃之夭夭。

季屹川同樣受不了包廂裏的煙味,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目光觸及易言狼狽落跑的身影問道:“易言怎麼了,嚇著了?”

他氣定神閑的翹起唇角,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襯衫袖口,聲音輕而篤定,“大概是心虛了。”

——

市立圖書館。

午後兩點,五層借閱室空空如也。易言喜歡趁沒有人的時候來,周圍靜悄悄的,翻書的聲音清晰可聞。

微風拂過質地輕柔的窗紗,光線霎時泄進來,於實木桌幾打下深深淺淺的細碎光斑。

導師忽然從群裏下通知要考察《中外文史鑒賞》,她經久不上線,再想去校圖書館借閱時早已經被搶光光。熬過一上午枯燥的專業課,她支著下巴抄錄重點,不一會兒,倦意襲來,支撐不住便伏在桌上小憩。

高中早早放了暑假,不少人會來圖書館乘涼,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小聲低語,有人的腳步聲響亮。忽的,肩膀上一沉,易言掙紮了幾分鍾,但沒能醒過來,睫毛顫了顫,柔和的光線穿過罅隙布滿眼瞼下方。

周圍是讓人安神的鬆木香。

易言睡得很沉,最後被口袋裏嗡嗡振動的手機吵醒,一串不熟悉的手機號碼,她皺眉,打算起身去外麵接聽時,一件米色針織開衫從肩部滑落下來。

有點熟悉。

易言沒來得及想,口袋中手機的震動聲又不懈的傳來,她收拾好所有的東西離開借閱室,臂彎裏掛著那件仍存溫熱的罩衫。走到樓梯口壓低聲音接聽,話語中添了幾分不悅,“請問您是?”

“你好,易小姐,我是沈思年的經紀人。”尖細的女聲,氣勢迫人不容拒絕,“我想和你談談。”

沈思年的經紀人?易言握緊手機,沒想到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易言仍以禮相待,“好,您請說。”

那端沉默片刻,口吻不容置喙,“易小姐現在是在市立圖書館吧?我已經在樓下等你了,我們見麵談吧。”

她略怔,踱步到落地窗前俯視樓下僅有的那輛黑色轎車,聲音中夾雜幾分冷然,“你們跟蹤我?”

“易小姐,有些話……說太直白就不是很好聽了。”

“那我覺得我們沒有麵談的必要了。”易言深深吐出一口氣,利落的收線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