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了聲口哨,拿戲謔的眼神凝視著她,“金姐,這是你手下新的小茉莉?”

小……茉莉……易言著實惡寒了一陣子。

金娜白眼翻上天,礙於同事在場,隻好選擇放狠話這種息事寧人的解決方法,“莫宇你別給我嘚瑟。”

劉組長深深歎了口氣,對他這般態度見怪不怪,“她是顏一,討好了她你就能當男主角了。”

金娜輕蔑的哼聲,“不過現在看來,男主角要涼了。”

莫宇興致寥寥的攤手,眼尾垂下,表情格外無害,“我可沒有你家沈思年這麼大的野心,涼了就涼了唄,人家原著都不喜歡我,翻拍出來估計會被許多書粉拍磚。”

他略微一頓,翹起唇角意味深長的看向易言,“你說是不是啊,大作家?”

四目相對,視線在空中撞上,易言看到了他眼中的狡黠。

半晌,她無奈的彎了嘴角,“是。”

金娜緊攥起拳頭,果然猜的沒錯,這小姑娘真心偏向莫宇一方,死對頭沒出招,這好好的角色落入了別人的囊中,叫她怎麼不生氣。

劉組長主要和易言交涉了關於擔任編劇的問題,毫不掩飾他想借“顏一”的名氣炒作新劇的野心。易言以為他要和她兜圈子,沒想到這樣幹脆直接。

“十月份開機,現在角色遴選隻剩下男主角,所以易小姐你可要公正的選擇啊。”

合同一式兩份,易言仔細看過後簽署名字,“男主角我還沒想好選誰,最遲這周告訴你我的答案。”

金娜環胸望過來,“我看你其實是兩個都瞧不上吧?”她精明的轉了轉眼珠,思及前些天替易言解圍的男人,豁然笑了,“你該不會想自己捧一個男星吧,就是救你的那男人。說起來他長得是比思年好看,比莫宇有氣質。”

易言的筆尖頓住,移開視線看過去,眸底波瀾平靜,“你想說什麼?”

“如果你願意讓思年做男主角,我可以考慮簽下那男人之後好好捧他。”金娜自以為這個誘餌能釣到易言的興趣,挺直脊背對上她清澈的眼睛,“怎麼樣?”

易言握筆的力道加重幾分,語氣淡然沉穩,“你不用考慮。”

金娜霎時變了臉色,“這個條件你還不滿足?”

她耷下眼簾,簽好最後的字,口吻是漫不經心卻分外篤定,“他不需要。”

劉組長接過簽好字的合同裝入文件袋裏,和和氣氣的與易言握手,“我們合作愉快。”

易言起身,虛虛握住他的手,“好,請您多加指教。”

“我這需要再商量別的問題,就不送你下樓了……”

話被中途攔截,莫宇站起身,笑意盈盈的開口:“劉組長你沒空,我有空啊,我送她下樓。”

金娜拾起桌上的鑰匙和手機一通塞入包裏,小聲嘟囔:“無事獻殷勤。”

莫宇挑眉,惹惱金娜似乎頗感愉悅,率先邁開步子離開會議室,靜站在門口等易言出來。

易言剛才在室內沒拒絕他,是想挫挫金娜的銳氣,這會兒見他是真心實意要送她下樓,覺得他可能有話要說,便隨他去了。

“大作家,你本名叫什麼?”他有意放慢腳步,配合易言的步伐,“難不成就是顏一?”

“易言。”她開口。

“顏一,易言。”莫宇反複念叨幾遍,尾調揚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感,“本名好聽一些。”

易言不常穿高跟鞋,現在腳後跟好像磨起了繭,一走路就扯著神經嗡嗡地疼。她打小有個毛病,隻要不舒服了就不喜歡開口說話,敷衍的笑了笑算是應承他。

他微眯起雙眼,聲音刻意壓低幾分,“我讚美你,你不開心?”

易言翻了個白眼,停住步子仰頭看他,“你讚美我不也是想討得我的歡心順利爭取到男主角?”

他先是愣了愣,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看到她氣鼓鼓的模樣,想伸手揉她的頭發,但被易言躲過,手停在半空中又無奈的收回,“我沒有這個意思,讚美你是真心的。”

易言聽不清情緒的“哦”一聲,“是我細思極恐了。”

一路無言至公司大堂,莫宇停下,麵色溫和道:“我就送你到這了,最近盯我的人不少。”

易言頷首道謝:“麻煩你了。”

她離開的太快,沒來得及看到男人霎時陰沉下的臉色,待易言的身影消失後,莫宇冷著臉走到被景觀樹層層遮掩起來的沙發卡座旁,“這樣做你滿意了?”

“很滿意。”那人笑了,手指輕點著身前的幾麵,“一想到金娜苦苦哀求最後不得善果的模樣我就開心。”

莫宇伸手揉開緊蹙的眉心,“請盡快替我辦好我妹妹的事情。”

女人纖長的手指附上他的手,明豔的臉龐綻開惑人的笑,“我是你的經紀人,這些瑣事當然是我來替你打理。”

他好不容易平蕩下去的眉峰又聳起,冷言糾正她,“這不是瑣事。”

女人妥協,纖弱無骨的半靠在他懷裏,“好,是正事。”

……

易言從娛光出來,直接打車回城西的家。暮色四合,天邊僅有層疊起的薄雲,整個別墅區安靜怡人。

黑色的雕花大門半闔,老易先生正俯身照看他疼愛的花,身影隱在大蔟垂落的吊籃藤蔓裏,染上幾分濕潤的綠意。易言輕手輕腳的來到他身後,作勢抵住他的喉嚨,粗嘎著嗓音叫嚷:“別動,搶劫。”

老易先生無奈的拉下女兒的手,“多大的人了,還喜歡玩這一套。”

拉住她的是左手,而他的慣用手是右手。

易言的眸色沉了沉,她差點忘記了,前些天下過雨,老易這病又該犯了。

老易先生看穿她的心思,倒是沒掩飾,晃了晃藏在身後的右手,哀歎一聲,“這老毛病一到陰天下雨就折騰人。”說著,偷瞄了眼易言的神色,發現她仍靜默不說話,哀怨的聲音更大了,以至於招來了內屋的易媽媽,“你們一大一小站在門口是要當門神啊?”

老易表麵上吹胡子瞪眼,暗地裏給易言討好的眼色,“走吧,易作家,你母上大人發話還敢不從?”

易言麵色不善,很不情願的哼了幾聲。

等她依言走進屋內,落在後麵的老易沉下臉色。知道女兒的症結卻不知如何下藥,枉費他行醫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