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外灘, 旅遊淡季,人並不是很多。沙灘上安安靜靜,隻有潮汐浮動的聲音。

陸景書直接把車停到岸邊,拉著她的手下車, 風很大, 吹起他額前被打的極碎的發, 露出那雙舒展的長眉。

易言今天穿的高跟鞋, 踩在沙灘上深一腳淺一腳走不穩,他索性彎腰抱起她,往海的另一邊走去。

“誒, 你這到底要去哪啊?”

“易言, ”他輕聲喚她, 黑眸垂下, 曈中蘊著萬千柔情,“在S市有一個傳統說法, 如果相愛的兩個人圍著海走一圈, 他們將相守一生, 不離不棄。”

易言微愣,思忖片刻掙開他懷抱, “那你放我下來, 我自己走。”

陸景書揚眉,沒阻止她, 看她把高跟鞋脫下拿到手裏。

二十分鍾的步行時間, 彼此沒有出聲, 靜靜聆聽拂過耳畔的風與隱秘的心跳聲。

到盡頭,陸景書先停下腳步,牽住她的手,抿起唇淺淺笑起來,“這個戒指,是不是該換一個了?”

“什、什麼?”

心跳越來越快,她下意識的蜷起手指,卻被他緊緊的攥住。

陸景書炙熱的視線一路遊弋過她微紅的臉頰,平直的鎖骨,直到她緊張縮起來的手。

易言舔了舔幹澀的唇,“你是要求婚嗎,陸先生?”

他微微歪頭,與她的目光在空中撞上,黑眸中滿是笑意,“戒指是你自己搶到的,但求婚還是需要我親自來。”

易言不明所以,“我自己搶到的戒指?”

他的視線落到她手中的捧花上,易言立刻了然,撥開花簇,交織起的空隙中塞著精致的藍色絲絨盒子。

“我想了很久,要如何向你表達這份愛意,最後選擇這樣的方式,是怕你猶豫拒絕。”

他從她手裏拿過盒子,於她麵前單膝跪下,眼神虔誠炙熱,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期盼。

“May I?”陸景書打開盒子,戒麵朝向她。

接受了這枚戒指,就意味著要和眼前的這個男人共度餘生。

所有的苦難彼此承擔,所有的辛酸,全部笑納。

在過去的二十三年中,她從未預料過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他,強大到予她庇護與柔情,也甘願卑微單膝下跪。

他是學生眼裏不苟言笑低沉穩重的陸教授,是病人口中稱讚的陸醫生,但現在,他僅是她一個人的陸先生。

顏一v:我想和你共度餘生,哪怕前荊棘鋪就,萬人阻擋。但我,依舊想與你白發蒼蒼,一路狂歡。

——

又是一年冬,彼時舊曆新年來臨,街道燈火通明。陸夫人卻耐不住吵鬧,陸景書隻好帶她到郊區僻靜的老宅。

波斯懶懶的窩在她腳邊,早已沒有初見時的針鋒相對。

易言半躺在貴妃榻裏,手指輕撫著小腹。

“景書,這是言言的安胎藥,等她醒了你喂給她喝。”

阿姨端來味道濃重的藥,陸景書淡睨一眼,道謝。

等了許久,榻上的姑娘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馬上過了藥時,他無奈上前叫醒她。

易言揉著朦朧睡眼,“現在幾點了?”

他扶她坐起來,“已經是晚上了。”

她咕噥幾聲,“我睡了那麼久啊。”

目光觸及幾麵上放置的藥碗,易言苦惱的垂下眼簾,“藥很苦,不想吃。”

陸景書失笑,手指覆上她的手,“等這個小東西出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在母親肚子裏就那麼不安分。”

易言半靠在他懷裏,閉了閉眼,“我夢到他了,是個男孩,眼睛很像你,鼻子也像你……”

說著說著,困意又席卷而來,她闔上眼簾,差點又睡過去。

橘色的燈光落滿狹小一隅,兩人環抱的身影被燈光拉的很長。

時間好像很漫長,又很短暫。

餘下的時光,你在我身邊,在我眼前,正是最好的歲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