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大汗如瀑(1 / 2)

到了二月十五這天,劉威的老丈人托一名弟子給秦嵐帶來了一封家書。

國丈秦勇這一次是釋道聯軍的副統帥,負責節製整個道人營,勉強算得上是風光無限。隻不過這次他捎來的家書卻是滿紙的怨怒和淒涼。

當然,這怨怒和淒涼可不是拿來訴苦的。

釋道大軍於正月十六從成都開撥,行軍十日抵達劍閣城下,在城外休息了兩日之後再次開拔前往利州。由於成都之戰後,蒙古人至今還有一個萬人隊駐紮在興元,並且時不時的從城中大股的探馬赤遊哨部隊在大安、利州、嘉川、巴州一帶遊狩,大勢搜捕那些逃入深山避禍歸來的百姓,因此利州城內的死屍骸骨無人收斂。

有死屍的地方,自然也就少不了禿鷲。雖然古時禿鷲這種食腐猛禽的主要棲息地是甘肅北部、青海、新疆南部,在中原地區基本上很少見或著是完全見不找。但在四川這種靠近甘肅和新疆的地方,在當時還是蠻多見的。

秦國丈的信中是這樣的描寫:“二十九日,抵利州。城中棲鷲無數,日以翅蔽、夜以噪擾,凡有腐屍之處必有其蹤,驅之不走、趕之不離、殺之不盡。且佛門徒子竟阻之吾等殺鷲,曰佛祖曾有割肉飼鷹之舉,而鷲乃是專食人之罪惡,妄言死者之肉若被鷲食,其罪自消。吾觀之大慟,悲吾百姓兒郎既被西域番教毒害至深,竟可視之手足血親百姓身死之後不得安寧,肉身被禽獸食之。吾大怒,惟有命人每日負百五十羽矢,誓要殺絕此禽……”

說實話,劉威知道這信絕對不可能是老丈人專門寫給自己小老婆看的,雖然十月初遭到屠城的利州為什麼到了正月裏還有腐屍給禿鷲美餐這個十分值得商榷,但劉威卻從字裏行間看出了釋道聯軍似乎在工作上發生了摩擦和分歧。

關於那個佛祖割肉飼養的鷹到底是老鷹還是禿鷲,這個問題劉威可是真沒研究過,不過劉威到是知道藏傳佛教裏是把禿鷲稱呼為“神鷹”的。

在後世,信奉藏傳佛教的藏人死後會進行天葬。天葬這個過程由天葬師來完成,地點在天葬台上,天葬台大多設在距離寺院不遠的山崗上。主要過程是:藏人死後,停屍三天,然後由家人送往天葬台,一路不可回頭。還要把一個紅陶罐在路上摔破,表示放死者的靈魂升天。在天葬台,天葬師一邊念念有詞,一邊雙手熟練地進行碎屍處理,骨肉剝離,再把骨頭用石頭砸碎,把肉切碎,並拌以糌粑。然後點燃幾處糌粑火堆,請“神鷹”來食之,“神鷹”即禿鷲。

如果天葬師不處理屍體,禿鷲是不能將屍體完全吃幹淨的。那樣的話就不是升天了,是曝屍荒野。所以天葬師是相當殘忍地將屍體完全拆碎,什麼開膛傑克、什麼剪刀手愛德華,跟人家比起來那絕對是小巫。

據說天葬師不但要把臂骨和腿骨完全的敲碎,就連堅硬的頭骨和盆骨、脊梁骨也全部弄成禿鷲可以吞咽的小塊,這樣禿鷲才能將每點碎星都吃幹淨,那便是真正的升天了。

天葬習俗始於何時,未見具體而確切的記載,佛教傳入西藏後,對於西藏喪葬習俗的影響很大,在佛教中“布施”是信眾奉行的準則,布施有多種,舍身也是一種布施,據敦煌發現的《要行舍身經》中載,即勸人於死後分割血肉,布施屍陀林(葬屍場)中。在漢地隋朝以前已有此風俗。這種風俗對於共同信奉佛教的藏族或許是殊途同歸,在佛教故事中也有“屍毗王以身施鴿”及“摩訶薩埵投身飼虎”的佛經故事,宣揚“菩薩布施,不惜生命”等等。

所以,看到老丈人的信,劉威對於佛徒不但放任禿鷲食屍、而且還阻攔別人驅趕的事自然是信了大半。

但這個時代不同與後世,後世由於有了非常健全的科學基礎和各種學科、學說作為輔助,對於一些超自然的、超常理的事情和現象,在確定它的本質和性質並不有利於政府控製和左右後,可以使用科學這把大棒進行嚴厲的打擊。比如說將一些宗教組織定性為恐怖組織、邪教組織,把他們的教義定性為歪理邪說,在名聲上搞臭,在肉體上搞死。

當然,這個方法放在後世確實好用,但這個時代卻不行。先不說佛教在中原已經紮根了好幾百年,光是想想它的在中原的一萬萬民眾當中的信徒基數吧。

在南宋時代,宗教的流派雖然複雜,但統過來算過去,不過也就是佛道兩家為主流,另外有那麼幾個西域來的襖教(拜火教)、天主教和一些歪門邪道的教派喝點殘羹剩水。而這其中,佛教又專門走的是群眾路線,以博取廣大窮苦大眾的好感為己任。一有點天災人禍什麼的,就來個舍粥贈飯、送衣送藥,以此恩惠來博取大眾的感激,增加佛教神祀在人民心中的信仰度。可是那些傻老百姓也不想想,這些和尚們施舍出來的東西,又是從什麼來的,還不都是老百姓捐的。

結果,老百姓之前捐出來的東西經過和尚們的一轉手,功勞反倒成了大慈大悲佛祖們的。

當然,問題歸問題,想法歸想法,還的拿出實際可行的解決辦法。雖然劉威早已經了解到了佛教的本質,但也不能因為人家有這麼一個拿人肉喂動物的宗教信仰和宗教習慣就把佛教定義為邪教組織,把佛教的教義和理論定義為歪理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