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燁注視著她的眼睛,半晌忽而勾唇輕笑,從容地應著:“好啊,隻要你願意,多久我都等得起。”
然後他抬手拿下她含著的棒棒糖,自己吻了上去。
*
喬月曦二十五歲那年,憑借著在《黑暗奇跡》中的顛覆性出演,摘得了金海棠影後的桂冠,成為了這個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影後。
猶記頒獎典禮當晚,她一襲品牌高定的粉紫漸變星空禮服,踩著童話般的水晶鞋,戴著齊南楓為她量身設計的全套珠寶,在聚光燈下仙氣四溢,一顰一笑都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她接過沉甸甸的獎杯站在話筒前,發言優雅而官方,感謝了所有該感謝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離世的父親和繼母,以及最愛她的哥哥韓忱。
最後,她含著眼淚展顏一笑,聲線婉轉地說:“今夜我還想借著這個舞台,告訴我的男朋友,承蒙大家厚愛,我已經達成了曾經的願望,所以……我們可以結婚了。”
台下掌聲雷動,無數媒體的鏡頭對準了同樣坐在台下的段雪燁。
段雪燁從容起身,迎著全場視線,緩步走向舞台一側,很紳士地牽住了喬月曦的手,引領她下台。
在外人麵前,他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清冷沉穩的模樣,寵辱不驚,喜怒也不行於色,令人捉摸不透。
但隻有喬月曦知道,當時他的掌心微微濕潤,像是緊張到出了汗。
兩人近在咫尺,她聽到他薄唇輕啟,顫聲答了一句:“好。”
好。
是夜,朗月稀星,清風拂麵。
在參加完大家特意辦的慶功會之後,喬月曦找了個借口溜走,總算擺脫了那群損友無休止的瘋狂勸酒。
走在河邊被夜風一吹,她的頭腦終於清醒了幾分,轉而詢問身邊的段雪燁。
“你還好吧?剛才幫我擋了那麼多杯酒,也沒吃什麼東西,胃口疼不疼?”
“不疼。”
“要不去藥店給你買包醒酒茶?”
“不用。”
喬月曦納悶道:“你看上去不太對勁啊,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段雪燁沒回答,隻是沉默地停住了腳步,隔著一段距離望向她。
良久,他低聲喚道:“喬喬,在金海棠的頒獎典禮上,你說了什麼?”
“我?我說了……”
“你說你的願望達成了,我們可以結婚了。”段雪燁輕笑一聲,“你想想,咱們的朋友們,是不是早就先行一步了?”
算起來,齊南楓和尹華珞兩年前就辦了婚禮,唐安清和葉闌最近也領證了,邵洋和薑曉茹準備下半年擺酒席,連孟奕銘都有了新女朋友……
他與她確實是最晚的了。
喬月曦隱約預感到了什麼,她不安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在月色裏顯得亮晶晶的。
“雪燁,你該不會是……”
“其實求婚戒指我已經準備很久了,頒獎典禮那晚就貼身帶著,就算你不提,我也早有打算。”段雪燁緩步靠近她,單膝跪地牽起她的手,將懷中一枚藍色絲絨的戒指盒,鄭重其事放在了她掌心。
他認真而溫柔地問:“喬喬,願意嫁給我嗎?”
為了這短短的一句話,他已演練了無數遍。
如今,他終是名正言順走到了她麵前。
他不曾忘記許多年前,兩人初遇,她在黑暗的小巷中勇敢解救了自己。
少女麵對抵在頸部的冰冷刀刃,毫無懼色,反而試圖安慰因發病而失去理智的他。
她跪在地上抱緊他,指尖柔軟而溫柔,身上還有清甜的櫻桃樹的香氣。
她說:“你不要害怕。”
像他這樣從小就活在黑暗裏的人,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她,早不知下過多少次地獄了。
他的出生是個錯誤,世間本無他的容身之處,隻有她的笑與淚,愛與恨,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她是久藥成癮的罌粟花,也是絕無僅有的明月光,讓他隻想捧在掌心裏,藏在心尖上。
喬月曦低頭打開盒蓋,見裏麵橄欖枝形狀的戒托上,鑲嵌的是半年前東京珠寶拍賣會上那顆壓軸出場的珍稀藍鑽,名為“深空皎月”,價值600萬美元。
“好看。”一向又颯又酷的喬大美人,此時居然也破天荒紅了臉,她小聲嘟囔,“不過……我得給我哥打個電話,這麼大的事兒我得問問他的意見。”
段雪燁很有耐心地回答:“我昨天問過了,哥哥說明天就回家,還祝我求婚成功。”
“……”
“喬喬,你是害羞了嗎?”
“……誰害羞了?”心事被拆穿,喬月曦一把奪過戒指攥在手裏,奶凶奶凶地放狠話,“嫁就嫁,隻要你敢娶就行,當心結個婚我讓你傾家蕩產!”
段雪燁笑了:“一切都隨你喜歡。”
他起身幫她將戒指戴好,而後虔誠地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喬喬,這些年來,多謝你了。”
“不。”喬月曦靜默半晌,微微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她紅著眼眶輕聲道,“是我要感謝你才對。”
感謝他兩輩子都不曾放棄她,感謝他一直一直深愛她,不計代價,無論生死都願隨她去。
他總說她是自己的良藥,其實他又何嚐不是上天給予她的恩賜?
“雪燁,我願意陪你好好走完這一生。”
月曦的寓意,是日與月的光輝。
日月如初,伴你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