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夜半的寒意凍醒袁詩婕的意識,半夢半醒間她搓搓手臂,不覺由睡夢中醒來,一睜開眼,藍柏森的睡臉冷不防的映入她的眼瞳。

她輕手輕腳的拉起薄被蓋在身上,閉上眼想再入眠,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她側個身凝著藍柏森,不覺發起呆來。

從小芸出院至今,即使兩人每天都睡在同一張床上,他都不曾對她做出任何不軌的舉動,最多就是在睡前親親她的額,也不再提及什麼履行夫妻義務一事,就像他從沒提起過那件事似的,但他對她和小芸的照顧卻不曾減少絲毫。

習慣,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東西。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或許是昨天、前天,抑或是更久以前,在他們同床共枕後的五六七八天吧,她便已經習慣有他的體溫伴睡,即使當時還是熱得令人發昏的夏天。

她還記得有一天晚上,天氣很悶熱,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連帶的擾醒了他,結果那天晚上,他和她,誰也沒睡成。

他騎著腳踏車,載著她到河堤上吹風,夜愈深天氣愈涼,直到她不再覺得心浮氣躁,他才又載著她回家,體貼的衝了杯牛奶給她果腹。

直到天際蒙蒙亮,他趕著她去補眠,躺在床上的她聽著浴室傳來衝水的聲音,她微暈的閉上眼,直到床上另一側的床鋪微微凹陷,她才放任自己舒適的沉入夢鄉。

其實他有太多機會可以對她“下手”,尤其在夜深人靜、她睡得不醒人事的時刻,但他卻什麼都沒做;他對這個家的付出、對她的好,她全看在眼裏,也知道自己早已沉淪。

胸腔裏跳動的那顆心,早已不屬於她自己,一天飛出去一點點,終至全部失守,不由自主的繞著他轉動……

“歎什麼氣?”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又吵到他的睡眠了嗎?唉~~

“不好睡嗎?”側身以臂支起側顏,專注的黑眸裏關心滿溢。

她搖頭,一股細微的不安攫住她敏感的心思,破天荒的,她主動偎進他懷裏。

這個男人愈來愈接近成功的地步了,在他的軟體大賣、知名度大幅提升的現在,連媒體都開始有了約訪他的動作,怎能不引起他父親的注意呢?

今天傍晚,就在他帶小芸到河堤邊散步時,她接到一通不具名的電話,但她知道,他已成功的挑起他父親對他的注意——

“叫柏森聽電話。”沒有任何開場白,對方待她一接起電話,劈頭就是命令的口氣。

她握緊話筒,直覺知道對方來者不善。“請問你哪裏?什麼人找他?”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叫他聽電話!”對方顯然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臉上不屑的表情。

“抱歉,我們家不接來路不明的電話。”然後她很酷的將電話掛上,謝謝再聯絡。

複來電話不死心的又響了兩、三次,她索性將電話線拔掉,圖個清靜。

“怎麼了?”藍柏森的身體明顯一僵,不敢或動地問道。

他完全不知道老頭曾打電話找過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主動投懷送抱,他僅是隱隱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她還是搖頭,更往他懷裏鑽去。

藍柏森倒抽了口氣,禁欲多時的他,此刻可是“女”人勿近,尤其是他一直捧在手心裏嗬疼的她,不然他隨時有可能變成衣冠禽獸,繼而對她惡虎撲羊、生吞活剝、吞噬入腹——天!他需要衝個冷水澡,否則會被腦子裏急遽竄起的欲望逼死!

“不好睡的話,我去幫你衝杯牛奶。”

他的聲音沙啞而緊繃,略嫌粗魯的推開她,一個翻身就要下床,料不到才推開的柔軟軀體又靠了過來,纖臂緊緊環上他的腰際——

“我不要牛奶,我要你。”秀顏跟著貼上他的後背,感覺他迅速石化。

接過電話後,她知道他那不負責任且勢利的父親已經找上門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即將失去他?漫天的恐懼瞬間襲來,幾乎將她淹沒!

她需要觸碰他、抱緊他,才能確認他還在自己身邊不曾離開。

“詩婕?”身體控製不住發燙,一向條理分明的腦袋糊了、亂了,全因她突如其來的貼靠和主動,以及那句含糊不清的曖昧言語。“你是不是病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

他甚至連回頭的勇氣都提不起,隻能對著眼前看不到的空氣釋放對她的關心。

天知道,他想要她想得快瘋了!睡在她身邊卻什麼都不能做,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嚴厲的酷刑。

然而即使夜夜春夢、身心飽受折磨,隻要能看著她安穩的睡在自己身邊,任何磨難他都承受得甘之如飴,但他卻不能因為她一個主動的擁抱,就認定她有委身的意念——貿然行動隻會破壞他們之間的信任。

他不要一夜情,他要的是一輩子,長長久久的一輩子!

突然,身後傳來她壓抑的輕泣,這可讓藍柏森徹底慌了手腳。

“詩婕?”她怎麼突然哭了?他什麼都沒做啊!“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詩婕?”

他不斷的問她哪裏不舒服,殊不知她最不舒服的地方是心裏,她覺得有種被拋棄的錯覺……

他不要她,連她主動送上門他都不要,教她怎能不哭泣?

感覺身後的汗衫已濕濡了大片,他淺歎一口,終究鼓起勇氣轉身麵對她。

“怎麼回事?為什麼哭?”輕顫的以指抬起她淚濕的小臉,瞧她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他的心絞得死緊。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了……”她好久沒哭了,都是他,每次都是他害自己哭!一次是在廚房,為了小芸要求自己睡覺那件事,另一次就是現在。

他一定以為之前的自己都是在拿喬,故意不讓他碰;其實不是的,她是怕一旦連身體都交付給他,心,是如何都收不回來的啊!

可是她後侮了,後悔自己的矜持,後悔和他之間什麼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