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七劍出華山(一)(1 / 1)

子涵落寞地走進電梯的一刹那,眼淚便流了下來。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要憐惜他?他算什麼?

很多情境在子涵腦海中快速回放。父母無休止地爭吵,孤寂無聊的童年,母親灑滿一地的鮮血以及刻骨銘心地“禍水”兩個字的定論。

“你看看你看看什麼是禍水,這就是禍水!”

母親一把將背著書包一臉無辜的子涵推進父親的房間,赤條條白花花兩條大蟲正纏綿地交織在一起。子涵一陣暈眩惡心,回頭望去,母親得意地冷笑,轉過頭來,父親驚慌尷尬地憤怒。

“他還是個孩子,你為什麼要把他扯進來。”父親吼道。

“你還知道他是孩子,那為什麼還要把這禍水引進家來……”母親歇斯底裏地叫喊。

子涵瘋狂地奔出家門瘋狂地奔跑,碩大沉重的書包壓得他喘不過起來。高大嚴厲偉岸的父親的形象從此在自己心中消失殆盡……

尷尬的惶惑的小心翼翼卻又可笑滑稽,一家三口從那天以後竟然不知如何相處。父母說的任何言語貌似都成了演戲的台詞,裂痕鴻溝不僅橫在了父母麵前同時也龜裂般地橫在了自己與父母之間。對於那天之後的子涵,盼望的是早日從家中逃離……

好不容易上了初中,可以住校可以遠離滑稽可笑的家庭舞台。一星期隻回家一天,即便演戲即便自己看穿了戲的台詞和裝模作樣那又怎樣,一星期隻有一天,看戲就看了演戲也就配合著演了……

可是誰成想即便是演戲,到了十六歲那一年也演不下去了……。母親的憤恨到了極限,她用刀子割斷了自己的血管,以這樣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女人永遠都是禍水,不要那麼輕易地纏上女人或者被女人纏上,不要像你父親那樣鬧得無法脫身永世不得安寧……”

子涵常常想母親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周末製造那樣一起慘不忍睹的事件,她為何要把時間拿捏得那麼準確,非要等自己從學校回家,非要自己親耳聽見她說出最後一句話,非要自己親眼看見她閉上眼睛,非要自己留下刻骨銘心不堪回首的記憶,以至於自己原本已經脆弱敏感的神經更加敏感脆弱。

子涵對母親原有的憐憫之情,竟然隨著她在自己麵前製造的那出最慘烈的悲劇而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卻是滿腔憤恨。

為什麼要生生把自己推進父親那場齷齪尷尬的情境當中,為什麼讓父親當著自己的麵無地自容,難道難堪的隻有父親一個人嗎,難道將高大嚴厲偉岸的父親的形象無情地毀滅在同是男性的孩子麵前不是殘酷的嗎?

母親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母親用蹂躪了一個純淨的男孩的心靈的方式滿足了自己妒恨報複的暢快,從此後讓這個男孩不僅對於父親產生了憤恨同時也對母親產生了憤恨,不僅對“禍水”感到恐懼同時對所有女人都產生了恐懼……

隻有對自己,對自己充滿了憐愛!原來愛也是需要釋放的,既然不能對女人也不能對男人,那麼愛就隻有釋放給自己。子涵憐愛自己的每一份心情每一次遐想每一滴感受每一個意識,憐愛自己的孤寂恐懼;憐愛自己的放蕩無羈;憐愛自己對男人的競爭對女人的調情;憐愛地端著酒杯站在窗前凝視漆黑的夜,憐愛地在浴室對著鏡子欣賞自己小弟弟堅挺的狀態……憐愛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憐愛地在黑夜中喘息憐愛地自己讓自己膨脹的欲望釋放……憐愛地……憐愛地……

可是為什麼要對若非“好”?今晚若非如同一隻發情的貓嚎叫著在淒曠的夜裏尋歡,歸來時卻滿是受傷的痛楚……。

是自己看到了自己孤寂的影子還是讓若非那雙冷漠幽怨落寞的眼睛疊加在了自己的孤寂的心靈繼而又附著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子涵不可抑製地有了購買橘紅色高跟鞋的欲望,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購買這樣一雙顏色獨特奇妙充滿魅惑的鞋子,是為慰藉自己心靈深處的孤寂落寞恐懼惶惑,還是為了慰藉若非臉上的那一抹孤寂落寞恐懼與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