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玩雞毛踺子的人都曉得,這雞脖子上的毛看上去與雞腿邊上的一樣光澤鮮豔一樣細長柔順,可是安裝在銅錢板上,做毽子,毛卻是反的亂的,踢起來東倒西歪。雞腿邊上的毛不但漂亮,還極其地聽話,裝在銅板上,四根雞毛的弧度都向裏窩著,這樣的毽子踢起來特別地有靈性,跟腳走,正腳反腳,甚至拋在空中,雙腳弄個花樣,那毽子依然活靈活現的,特別是那色彩豔麗的雞毛在空中一閃一收,所有的美麗在腳尖上綻放。
鬼妹子,陳嫂曉得了,這個毛是你的啦。陳嫂衝常念大聲嚷嚷,常念樂得嗬嗬地做鬼臉。扔下書包,急急地向茅房跑。陳嫂撈起雞,空氣中彌漫起一股雞屎臭,肖芸還在回味常念要雞毛的神態,所以她將目光一直尾隨著她。陳嫂邊拔毛,邊搖頭,說,這妹子忒精怪了。
哎——她在那幹嗎?肖芸指著二十米遠,茅房前的常念。她兩隻腳交叉著,在原地一踮一踮的,頭勾在褲腰上,猴急猴急的。陳嫂響亮地打了個哈哈,說,貓神鬼跳的,肯定是褲帶打死結了。肖芸這下沒忍住,笑開了,邊笑邊拍打著手裏的那本書,我抬頭望去,隻見那丫頭摟著褲子,向我們衝來。一眨眼,便到了近前,她臉都憋紫了,著急地喊陳嫂,說,快,快,快把它割斷了。陳嫂舉起那把殺雞的刀,也不顧上麵的血漬,朝她的肚子一刀下去,把那死結做了個了斷。與此同時,常念箭一般衝進茅屋。這下就真的把肖芸笑翻了。直到常念過來取她要的公雞毛,肖芸的笑都沒停過。我說這樣笑,也會傷了身體。可是肖芸孩子樣,望著我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