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盛會風雲驟起,突如其來的生死局已經讓所有人都成為了配角。這場對決,必將在此後傳遍一方。
青峰盤坐在中央的傳音陣上,古琴號鍾平放身前。所有人隨著他的沉默都屏住了呼吸,盈袖與九孫,此刻更是將手按在了胸口。她們默默祈禱,希望青峰一定要有所依仗。一眾妙音長老也是眼神奕奕,數百年,青峰還是第一個廢青入場。
“我乃草海青峰,琴名號鍾,奏一曲‘高山流水’。”
他也不多言,此刻已經全然沉浸到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中去。古琴,音簡而意遠,對演奏者的心境要求極高。前世,他前前後後有近二十年學習古琴,早已經形成了摸琴心定的習慣與境界。
“高山流水”,在前世可謂大名鼎鼎,是中國十大古曲,更成就了伯牙與鍾子期的知音美名,流傳兩千餘年。可在這裏,卻並無此曲。
這一刻,青峰已經忘卻了其他,心中,隻剩下一把琴。
慢慢的,他抬起雙手,放在了琴案上。閉著眼睛,久久不動,直到人們都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一撥琴弦。咚的一聲,仿佛大地的一聲震顫,敲在人們心頭。本已經快要窒息的人群,此刻更加是無法呼吸,仿佛一座山壓在了胸口一樣。
人們怔怔地望著中央那一人一琴,有一股撼然巍峨的氣息。
高山,巍巍。一曲高山流水,起於山,大地厚重,不可撼動,其上有山,綿綿延延,無際無邊。
琴音一換,地轉天聲,好似從大地躍起,每個人都化作一個靈。那群山浩蕩,身臨其境,每一個音符就好似搜尋一座青山。山峰一座接著一座,音韻的靈貼著大地起伏,沿著山穀蜿蜒,循著山崖升落,那裏,仿佛有十萬大山鬱鬱蔥蔥間鋪開畫卷。一派盛景,真如此時龍山一般。
琴聲攀附,一座天峰出現在眾人腦海裏,那一道道靈,沿著山壁,一路向上,直至登頂。一陣陣仙音嫋嫋,眾人的心在此刻也好似安靜下來。厚重的尾音,徹底將所有人駐留此地,久久不能回神。
好一陣沉寂,世間仿佛失去了聲音。
青峰沒有動,依然閉著眼睛沉寂在其中。一邊,申元最早從那韻味中清醒過來,眼中還有著難掩的震撼。但是,一抹驚喜在他的眼中迅速地放大。青峰,竟然沒有龍擊磬相和!
但是,就在他想要歡呼出來的時候,一聲琴音,有如利劍出鞘一般。
高山之後,是流水。一曲高山流水,還沒有完!
那一聲激鳴,有如一道從天而降的赤練,於那天峰之頂落下。下麵,是群山中一條河。河水沿著山脈,盡管曲折崎嶇,卻是一路歡騰,仿佛大地之上跳動的萬千精靈,讓人跟著也不由地輕快起來。
此時,如果看向那龍擊磬上的人群,就會發現眾人都是不由地臉色浮現了一抹輕鬆歡快的笑意。
但是,隨著那河穿山過嶺,彙聚了越來越多的水,越來越寬廣厚重。波瀾,在那河上掀起。它一路成長,已經成為一股龐然的力量。麵前,已經再無可以阻擋它的東西,它一路吹枯拉朽,衝出山脈,豁開江河,隻為奔向那遼闊的大海。
琴音又是陡然一轉,化作了洋洋流水,在海的麵前,任何的波瀾都不驚。洋洋江河,漫漫入海,一波去了又一波,一日過去又一日,隻剩下一聲清遠悠揚的歎息。
那一聲歎息裏,人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山河日下,天地孤影。
人們難以自拔,在那一片浩渺天地中,他們仿佛已經成為了融入天地的一縷空氣。十息、二十息,一炷香、兩柱香……一刻,過去了。
人群中漸起了一些呼吸聲,但卻依然久久不能回神。此曲,內蘊山河,早已經自成一個世界!每多一秒的沉浸,他們仿佛都能夠從中品出幾分天地大道。
“哈哈哈!”此刻,忽然極其刺耳的嘲諷之極的笑聲響起,頓時將所有人驚醒,一個個都是麵帶憤怒。那聲音根本沒有察覺,繼續嘲道:“竟然沒有龍擊磬相和!我就說,一個草海來的野人,哪能通音律!”
申元幾乎都要嚇死了。當他不由自主地陷入青峰的琴曲之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快要驚出一身冷汗。那浩蕩縹緲的意境,早已經超出了“問道”太多太多!“問道”隻是一個人,但“高山流水”已經是一片天地。
但是,竟然沒有龍擊磬相和!他真的是要笑死了,無論什麼原因,此刻一刻已過,竟然一聲龍擊磬都沒有響起。
眾人也是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看著一副小人得誌嘴臉的申元,不知為何都是心生一股厭惡。隻是,眾人細細回味的時候就發現,這一曲高山流水竟然是沒有引動龍擊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