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很好,你對它這麼用心,它怎會不好呢?不過,前些日子有天晚上又有宵小摸黑入府,想來偷霜華,幸好發現及時,宵小才沒得逞。”
“什麼,又有賊?周叔,快!帶我上後花園去看霜華去。”陸清宇一聽,緊張得不得了,立即要下車。
看他對那個霜華如此在意,白霜染心下氣惱,腳步放意一挪,往旁邊一閃,不願出手相扶,陸清宇不防,一時撲空,人便從車上跌了下來。
這一摔,周叔才發現陸清宇的異樣。
“清宇,你的眼睛怎麼了?”周叔趕忙扶他起身,焦急詢問著。
“日前遇到意外,中毒瞎了,往後一輩子就是這麼個樣了。”
“清宇,怎麼會這樣?走,先別管霜華,咱們出府,周叔陪你找名醫去。”
“周叔,別忙了,早上我才剛離開朱河鎮回來。”陸清宇阻止道。
“朱河鎮?你……你給方大夫看過了?”
“嗯,周叔,你別擔心,有白靖跟你陪我、照顧我,我會盡快讓自己適應的。”陸清宇拍拍握住在他手上的大掌,故作無事人般安慰周叔。
“清宇……”看著從小照顧長大,視若親生子的陸清宇遭此橫禍,周叔整個心都揪在一起,十分不舍。
“對啦,這回來的路上,陸清宇調適得很好。周叔,你別難過,你要相信陸清宇啊!”看見兩人關懷的互動,讓白霜染心頭一陣感動,想及她方才小心眼的表現,真是要不得,為了“彌補”,她也跟著站在陸清宇這邊讚聲道。
“這樣啊!那……好吧!走,前頭有門檻,小心點啊!”周叔叮嚀道,和白霜染一人一邊,攙著陸清手往屋內而去。
陸宅是聖上禦賜,占地寬闊,建築簡樸中帶有恢弘,給人極為舒適之感。踩進屋內,一路走來,呼息間淨是清雅的菊香,陸宅內處處栽有菊花,行至此,白霜染始信陸清宇說其愛菊之言不虛。
穿過回廊與拱門,來到後花園,觸目所見是繽紛綻放的清麗菊影,花朵有細小如指頭者,亦有碩大如飯碗模樣的,仔細一算,菊花品種約莫十來種,而其中之最該是毫立於菊群之中,一盆暖黃色樣的菊株。
說來恁是巧,這株暖黃菊花的色澤竟與白霜染原身的顏色相似,令她十分訝異。花朵盛放如茶碗般大小,層層疊疊的花瓣顏色淡雅溫暖,猶如晨曦,怪的是見了這株菊花,竟教白霜染起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我聞到霜華的氣息了。”陸清宇佇立在菊群之前,微笑說道。
啊,啥?這株暖黃菊花就是“霜華”?
白霜染一聽,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這……搞了半天,她居然跟自個成仙前的同類在生悶氣,她真是愈修愈回去了。
“這株菊花就是霜華?”白霜染故作不知問道。
“對,它就是霜華,是容陽城內最稀有的名貴菊種,據傳霜華已有兩千年以上的曆史了。”陸清宇笑著說明道。
“兩千年?怎麼可能?”白霜染咋舌,兩千年,那豈不跟她一樣大?
見陸清宇同白霜染聊得正興,周叔麵露微笑,悄悄離去。
“這是真的,我沒騙你,容陽城內老老少少都知道,關於需華的由來,還有一個古老的傳說,是一個很哀傷的故事。”
“有傳說?快說給我聽聽。”白霜染可好奇了。
“好啊!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傳說在兩千多年以前,霜華本名並不叫作霜華,而是叫作霜染……”陸清宇開始說故事了。
什麼?霜染?聽見陸清宇所言,白霜染腦門一轟,心頭一凜,怎會如此湊巧,這株菊花的原名竟和她相同?
心中疑惑頓起,白霜染暫壓下心間的疑問,豎起耳朵,繼續聽陸清宇講霜華的傳說。
“……兩千多年以前,有位叫作柳重陽的書生,他愛菊成癡。有一年外出訪友時,在山中無意間發現了一株罕見的菊花。書生欣喜若狂,如獲至寶,當下披星戴月,不分日夜趕回他的故鄉,在他的屋外親手栽下這株菊花。
書生回來之時已入秋,正是菊屬的季節。
秋夜露寒,水氣凝成露露。夜裏,書生擔憂菊花受不了寒,奔至屋外查看,卻見菊花染霜,迎風秀挺綻放,其豐姿似文人傲骨,又像少女清麗,令人望而愛之,再也不忍移開目光。
菊迎秋霜之姿,書生為此株菊花命名為‘霜染’,此後霜染伴書生,朝朝夕夕不離分。翌年秋日又至,霜染更為盛放美麗,書生大喜,益加用心照料。
那年秋季,容陽城的菊花賞,書生全心嗬疼照顧的霜染奪得菊中花魁,聲名大噪,霜染頓成容陽城內外備受矚目的焦點。
霜染名動,引來禍端,樂極生悲。
來自官家的惡勢力,書生被迫交出霜染,抵死不從的結果是身陷囹圄,死於非命,被官家奪走的霜染,在書生死後不久也漸漸凋零枯萎……
書生冤死,魂魄飄入地府,入枉死城囚禁千年,再入輪回,在人界一世一世飄蕩。世世皆飲孟婆湯,他已不記得霜染的存在,隻憑殘存破碎的印象,生生世世不斷在尋找一抹溫暖的笑容。
霜染凋零之後,一縷靈氣散出,重新依附另株菊花而生,在深山翠林裏吸取日月精華,時光荏苒,漫長兩千年的歲月,霜染修煉成仙,歸入仙班,斷絕六根,無情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