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的相遇
百裏煙沒想到在她大三這一年的校友會上，會遇上程斯昂，其實她不是沒想到，隻足不承認自己去想。
“老大，不要坐在一邊嘛，過來啊。”同學輝生拉活扯地把她拉到聚會區，百裏煙不是會製造熱鬧的人，除非熱鬧找上她。
“班長。”在座的同學熱情招呼。
聽到這個稱呼她笑笑，“你們不要亂喊。”
同學輝哥們兒好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老大，我們可是跟隨你多年，從小學到初中再進高中部，戰績一路顯赫啊!\"
她偏頭視線慢慢落在自己肩膀的那隻手上，同學輝立馬嘿嘿一笑，趕緊收回自己的爪子立正站好，“沒注意，不是有心的。”
她瞥他一眼，\"如果有顯赫的戰績，也沒你的分，你是躲在後麵能溜則溜的那一個。”還別說沒有。
同學輝摸摸頭嬉皮笑臉地笑笑，在座的同學有人打趣，“班長，你家那位支書呢?\"
“亂說什麼啊?請注意用詞恰當，別毀人家班長清譽。”
百裏煙找了個位子坐下，表情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這些人，“支書什麼時候變成我家的了?你們小心說話，我還怕被人謀殺。”
眾人笑著，“程斯昂上哪兒去了?剛剛還在這兒。”
同學輝眼尖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人，“這不是來了嘛!\"
百裏煙聽著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轉頭去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充當了冒充斯文的工具，隱去了危險，眼睛還是一樣的漂亮。百裏煙想，還是有著純粹深邃的光，真人的形象和她的期待值基本吻合。
視線，相撞，他微笑。
“好久不見了。”程斯昂看見她主動打了捫呼。
她偏頭撇撇嘴，“我以為你不會理我的。”畢竟兩個人的關係後來疏遠得很，考上大學也沒有再聯係過，一句“好久不見”，似乎分量輕了點兒。
程斯昂笑笑，“我不是小氣的人。”雖然做錯事的人應該是她。
“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小氣的人了？”她聲調平緩語氣淡淡地說。
程斯昂拍拍同學輝的肩膀，“閃一邊去先．我和你們班長聊聊。”
同學輝鬼笑一下，“老朋友要好好地敘敘舊的。”說完很自覺地到另一邊去找人打鬧。
“我想問，舒錦呢?\"百裏煙說得很自然。
他奇怪地抬頭看她，“你問什麼？我和她的關係?還是她的情況?\"
她想想，“你可以全都回答。”
“我和她很早就分手了，自然不知道她的情況。”
百裏煙點點頭，“我想也是。”就算他當時再怎麼喜歡舒錦，距離產生問題，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屢見不鮮了。
那你還問?程斯昂心想。
“你——”
“你——”
兩人幾乎同時抬頭異口同聲的單音讓彼此都愣了愣，程斯昂一隻手比了比，“你先說。”
她看了看他，剛剛想問什麼一下子都忘了，“你這幾年還好吧?\"
程斯昂一笑，伸手拍拍她的頭，“娃娃，現在問這個是不是太沒有意義了?\"
百裏煙被他的動作和語氣弄得呆了呆，這麼熟悉，就像這三年的間隙期從來都沒有空白過。
“我們分開很久了，臨走時彼此也沒有留下聯絡方式。”是刻意忽略，彼此遺忘?程斯昂心裏有點明白也不是很明白。
“那時候，我和你關係已經很淡了，所以——”百裏煙聳聳肩。
“以前就不說了，現在你該給我一個可以聯絡方式了吧?\"
百裏煙從牛仔褲袋裏摸出手機，“你告訴我電話號碼，我打給你。”
程斯昂把自己的號碼念給她，站起身來，想著她還是一樣防範心這麼重，“我要先走，你走不走?\"
百裏煙搖搖頭，拿著手機把玩，看他離開。
程斯昂沒走兩步突然回頭看著她，“別說話不算話。”
百裏煙愣了一愣，隨即笑笑，“不會的。”再見麵的機會，她想她應該要珍惜一點。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程斯昂一身簡單的T-Shirt和牛仔褲。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她平靜地說，他微笑，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程斯昂仍帶著微笑，他的眼裏閃過些驚訝，但更多卻是百裏煙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喜歡?或是迷茫?還是責怪?
“既然是很久以前，那為什麼現在才說?\"他這樣問，她沒有準備，她隻想要答案，沒有準備回答問題，“因為，以前沒有準備好。”
程斯昂看她的眼神有些不甘心和譴責，“什麼叫準備好?什麼時候才叫準備好呢?如果，當你準備好的時候，你想要的東西已經是別人的呢?\"
百裏煙皺著眉微垂眼瞼，他什麼意思?
“娃娃，你知道我是一個自私的人，你和我在一起，不會覺得難過嗎?你是了解我的，你就應該知道我對女性的要求很多甚至很過，你承受得住嗎?\"
百裏煙一抬頭，“你直接給答案好了。”他這樣，算不算是間接拒絕?
程斯昂微揚了揚頭，“一切隨緣吧\"
一切隨緣?百裏煙覺得自己可以心灰意冷，這樣的拒絕比說不更讓人難受?
程斯昂想起大三那年，百裏煙的告白，他自己心裏很清楚，其實在她告白的那一刹那，他是驚喜的，而在百裏煙最初選擇離開他，間接地把他拋給舒錦，他是怨過她的。
如果他是愛百裏煙的——
如果他是愛百裏煙!程斯昂被他自己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他作這樣的假設，是不是因為．他心底裏就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麼會拒絕她呢?
他不想傷害她的，難道，他的拒絕．是因為他一直在潛意識地報複?報複她最初把他丟開?他介懷，他一直介懷的是百裏煙因為舒錦而離開他，從來沒想過爭取，他潛意識的報複讓他對她的表白拒絕?
程斯昂倏地從沙發裏站起來，跳進衛生間對著水龍頭埋頭就衝冷水，他要想想，他真的要好好想想，如果他想不清楚，可能他會再一次失去他一直想要而不知道該要的東西。
百裏煙沒想到桑桑會來找她，正確地說，她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來找她。
“對不起。”桑桑看著百裏煙，這個女人和她最後一次見時的感覺又不同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向百裏煙解釋一下，畢竟她和程斯昂分居是因她而起。但不可否認，多少她有一點看笑話的意思。
“什麼?\"無緣無故冒一句對不起?
“你和程斯昂的分居——”
“哦——”百裏煙點點頭，“那不關你的事。”
桑桑驚訝，怎麼說出和程斯昂一樣的話?
“隻是我和他兩個人的個人問題。”百裏煙淡淡地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