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振南出奇毒虜 芝岡力固全遼(1 / 2)

將星炯炯明吳地,中有奇才崛然起。學書不成恥作儒,短衣挾劍三韓市。

千金結客豈言貧,肘後玄符泣鬼神。腹裏山川輕聚米,時將興廢問蒼。

醉來夜虎清河堡,虜騎紛紛秋葉掃。英雄直令夷夏聞,微官何惜供潦倒。

新來經略當道熊,雙睛閃爍初日瞳。便從行伍拔豪傑,與君戮力成奇功。

丈夫埋沒每如許,今日成虎昔為鼠。乘時且展爪牙威,用灑丹必獻當寧。

從來豪傑無種,將才偏不在世祿之中。人道世將皆竟身親戰陣,黃石家傳,不知習於富貴,意氣易驕,又且重視身家,貪生怕死,不如草澤英雄,貧寒煉他骨骼,困厄發他心思,顛沛勵他誌氣,沒個依,沒個傍,劈空跳出一個身來,自能為國家立功業。如韓信出在逃虜,武穆出在行伍,寶劍在匣,利錐處囊,何嚐不露出鋒穎,但是知者會得風塵識英雄,愚者直待歲寒知鬆柏。

當日遼左有事,人見將星照在杭州,所以要募浙兵,取浙將,不知這應將星的,早已在遼東了。自古道山西出將,這將官原也係籍山西。他祖姓毛,名玉,因做鹽商,寄籍杭州府錢塘縣。生子毛偉,是個監生,娶同鄉沈氏,生有三子,長名文龍,九歲喪父,母親撫他,為他娶妻,別號振南。年少也有誌功名,博習百家,隻是運蹇,這兩句文字,屢試有司,不得進取。一日喟然歎道:“丈夫當取功名如拾芥,怎年紀三十,困於名場!”便拋卻書卷,習騎射,也百發百中,又係書生,心極靈巧,理極透徹,所以武經將略,一覽無遺,便有誌邊防。恰又母舅成進士,官拜耿方,他把寡母托與妻子,別了兄弟仲龍、雲龍,持沈兵部書,馳入遼東。他平生胸懷倜儻,揮金如土,以此一至遼東,凡是知名文士,雄略武臣,無不與他交遊,又時常備了糧糗,遍遊河東西地方,山川形勝,無不曆覽。一日在寓所,偶然神思困倦,便伏幾而睡,隻見信步而行,忽然見一座寶塔:

瓦耀千鱗淺碧,欄搖一抹微紅。琅琅鈴鐸響西風,寶頂青霄直聳。

這毛振南看了,道:“我在此許久,不曾見這塔,且隨喜一隨喜。”走到塔邊,塔門正是洞開,毛振南抽身入去,旁邊白玉坡級,振南便步將上去,不見一人。複上一層,見一官上坐,對振南道:“將軍此來不易。”振南與相揖了,求看上邊,這官也不阻。直至五層,見一官朱衣襆頭。振南又與他揖了,與他在塔中觀玩下邊光景:

渺渺天連野,森森樹接山。微青禾遍地,纖白水成灣。

振南道:“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待又上去,那朱衣人道:“君且止此。”振南不從,複往上行,複往上行,過了第六級,至第七級,卻是一個神人在上:

臉如藍靛點微斑,兩發朱塗噴火光。頭頂金冠紅映日,手持鐵杵氣難降。

大喝一聲道:“哪裏走!”竟舞手中鐵杵來打振南。振南急用手格時,早為杵挺於壁間,死力要掙脫時,不覺驚醒,已在床上。振南自想道:“我的功名,應不能到絕頂了,卻也不是以下之人。”以此自負。

後來在遼東做了個旗牌,因斬獲西虜有功,曾任陽守備,至此時加都司銜,管遼東失騎營兵馬,每日參謁熊經略。經略見他體貌偉梧,舉止儒雅,常問他些事,對應頗是詳明,問他守備地方形勢,答應了了。經略知他是個有才幹人,一日叫他近前道:“你曾任守備,久在遼東,我看你是個有心機,有膽量,有作為的人,你沿邊地方形勢,可也曉得麼?”毛都司道:“沿邊形勢,小將也曾略知。”經略道:“這等奴酋入犯之處,你可料得來麼?”毛都司道:“奴酋入犯,人必要水,馬必要草。零星入掠,可不擇地;其大舉,必從多水草之地進發,這地方都可定得來。

”經略又叫近前道:“我有一事差你,你敢去麼?”毛都司道:“凡是國家公事,爺台軍命,敢不竭力!”經略悄悄的道:“我想下策鬥力,上策鬥智,如今沈陽雖有柏世爵,虎皮驛一帶雖有賀世賢,清撫一帶有柴國柱、李光榮,但兵少且弱,不堪與虜對敵。我意欲遣你在沿邊一帶有水草之處,撒放毒約,倘他入寇,亦是不戰而勝之策。聞你熟於地形,你須不避艱苦,為國立功!”毛都司叩了兩個頭道:“小將就去。”出了經略府,便差心腹人買了砒霜等毒,北自清河、撫順,直至鎮江,晝伏夜行,凡是有水有草處,都藏放毒藥,以待奴酋兵至。到鎮江時,適值朝鮮谘文與鎮江遊擊戴光裕,道奴酋有意攻朝鮮,戴遊擊因與毛都司兩個相度地形,道:“鎮江是遼沈左臂,朝鮮登萊咽喉,金複海蓋門戶,須得添兵,與朝鮮犄角。”申文三院。毛都司已知鎮江是個要地,也盡知鎮江虛實。事畢回話,熊略重賞了毛都司。果然奴酋哨探零騎到邊上的,都中了毒,說是水土不服,不敢大舉深入,也是熊經略奇謀,也見毛都司勇於任事。經略曾在援將勞苦異常奏疏上薦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