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雨,人都要發黴了。討厭這種雨,纏纏mian綿的,鬱悶。
葉其安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個果子,看著小虎在一旁精神挺好的擺弄著另一個果子。
二十分鍾之前,韋諫還坐在一邊老僧入定,突然沒頭沒腦丟下一句“不許離開”閃身而出,此刻仍不見蹤影。
樹枝葉的天花板和牆壁阻隔了雨水,但時不時仍有雨絲透過縫隙落進來。葉其安吸了吸鼻子,感覺身上一陣冷過一陣,攏了更多的落葉圍住自己,越發地羨慕小虎那一身皮毛。
忽然,小虎的注意力從果子上移開,一雙藍眼專注地盯著雨中某處,背脊上的毛刺蝟般豎了起來。她吃了一驚,順著它的視線看去,眼到之處都是茫茫雨絲。
“怎麼了,小包?”她低頭看小虎,卻見它身體往後一坐,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再抬頭,眼前已多了個人影。
怎麼會有外人?
她失去了兩分鍾的思考能力。
早就紮根了這穀中顯然人跡罕至的印象,完全沒料到會有見到韋諫之外的人的一天。
來人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眼睛,一步步走近過來,隔著雨,那眼裏驚訝的神色清晰在目。
葉其安悄悄握住了平常用來通火的木棍,對方卻在幾步之外停住了腳步,似乎也在判斷這方的情況。
“這穀中竟會有人?”一聲低語透過雨幕傳到葉其安耳中,其間的震撼昭然若揭。
話音未歇,來人突地向後躍起,飄然落在數米之外。幾乎同時,韋諫的身影也出現在樹屋前。他微微低頭看了眼葉其安,隨即回頭淡漠地看向來人。
“果然有人跟蹤?”來人仍舊低語,側頭陷入沉思,隨即不知想到什麼,全身巨震,猛地拔地而起,離弦之箭般朝著另一個方向躍去不見。
“你那時就知道有人來了?”葉其安看著身邊明明從雨中來,身上卻仍舊幹幹爽爽的人。
“我跟了他一路,他是獨自一人。”韋諫淡然回答。
“是跟我們一樣意外陷入穀中的?”葉其安往韋諫身邊縮了縮,從他身上汲取溫度,“嘶,真冷。”
韋諫不答,伸手入懷,伸出時,手心裏多了顆紅彤彤的果子。
葉其安自然而然接過遞進嘴裏,五官隨即皺在了一起:“嗚——好酸!”
韋諫沒回頭,唇角卻勾起了一絲淺笑。
笑意稍縱即逝。一旁的小虎也專注地盯著外麵。順著他們的目光,葉其安很快看到了那個去而複返的闖入者。
短暫對峙後,來人抬手拉開麵巾,露出一張斯文秀氣的臉,一臉親和的笑容,朝著這邊抱手:“在下冒犯,不過想借地躲雨,並無惡意,還請恕罪。”說著,不作任何防備地朝這邊走近。
葉其安聽他說得客氣,忍不住探出頭去看。韋諫微微側身讓她。就在這時,那人驟然暴起,眨眼間五指成抓已在眼前。韋諫一聲冷哼,將葉其安往後輕輕帶過,右手輕抬,化開對方攻勢。
葉其安隻覺得自己吸進的一口氣還沒吐出去,那兩人已經在雨中鬥得難解難分,她眼前一片眼花繚亂,不時地有雨點違背自然規律橫飛出來,打在身上像石子一樣疼,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正想出聲抗議,那兩人纏鬥的身影卻猝然分開,一左一右遙遙對立。半響,來人蹙地仰天一聲嘶吼,口中噴出一片血霧,身體直直地向後倒去。
韋諫慢慢走到那人身邊,低頭不語。
“怎麼了?”葉其安白了臉,一手遮在頭頂一手提著裙擺小跑出來,也管不了小虎興衝衝跟在後麵,“你把他打死了?”
韋諫皺眉:“回去。”
“不!”葉其安試圖彎腰去看。
“他還未死。”韋諫無奈閉眼。
“那現在怎麼辦?”葉其安打了個冷戰,轉身急急往小屋跑,“還是先把他弄進來吧,這樣總淋著雨,不死也要死了。你可以點了他的穴道之類的,就不怕他醒來又打人了——還得問問他是怎麼進穀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