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在封青確定眾人身體狀況良好之後,葉其安重新踏上了在這異時空的旅途。隊伍比離開鳳縣時有了些改變。寧常一行留在開封府,隨行的是封青、雙福,還有趙哲率領的一支彪悍鐵騎。少了韋諫。
他曾經是“反賊”,還從如今帶兵出現的趙哲眼前把她當人質帶走,大家敵我相對,避開是正常的,但是何必不告而別。
連一句普通“再見”都不能說嗎?
其實她一定會笑著好好跟他道別,不會哭哭啼啼強迫他留下。她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隱隱覺得,這一次分開,怕不會再相見,畢竟陪伴她那麼久,所謂的報恩,其實早就不欠她什麼了。反而,一個不會武功、沒什麼頭腦,又愛哭的人,在他的世界裏,太軟弱,是個很大的拖累。可是,既然是這樣,不是更應該好好道別嗎……
葉其安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麼樣的,卻在馬車一個顛簸中醒過神來,看到雙福一臉憂慮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她反而好奇地問,“小孩子家,一臉苦大仇深地幹什麼?”
“因為你魂魄出竅、神不守舍。”封青懶洋洋舉著本書接嘴。
“哪有?”葉其安有些臉熱,岔開話題,“在車上看書會近視——會得眼疾。”
封青挑挑眉,眼睛一亮。
葉其安裝作沒看見,踢他一腳:“話說回來,老弱病殘,坐車應該,你好好的,幹嘛也湊上來?”
“那匹大黑馬若非是你,誰騎得上?”封青撇撇嘴。
葉其安眼一轉,又踢他一腳:“哎,對了,那個閉月羞花的雪兒姑娘呢?”
封青身體一僵,立刻翻身將書蓋在臉上裝睡不再理會。
葉其安朝他做個鬼臉,心情好了許多,掀簾去看車外風景。一旁的雙福看到她笑,也跟著咧開了嘴。
在軍隊嚴密護送下,一路鬥鬥嘴、看著小山子漸漸擺脫死亡的氣息、跟著封青辨析路邊植物藥理、繼續手忙腳亂地學習粗淺的招數……轉眼,穿州過縣,踏入了南京地界。沿途所見,一處繁華過一處,都市的氣息日益突顯,開封的災情疫病仿佛已是另一個世界,令人嗟籲。
這天下午,當葉其安從午睡中醒來,已經是在滁州城內。
滁州知府早備了宅子,隻等眾人到達。一進門起,整個宅子的護衛迅速換成了趙哲的人馬。
清理梳洗一番後,葉其安任由小虎攤在床上,自己在鏡前擺弄衣服。
似乎瘦了許多,頭發長了些,不過還是隻能在腦後紮一小束。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果然人要衣裝,換了這麼一套錦袍,看起來還是勉強像個翩翩公子,可惜在二十一世紀時趕都趕不走的紅潤臉頰,現在白是白了,卻有些病態,何況還有些隱約可見的疤痕。
能減肥是很好,不過白骨精的境界倒是敬謝不敏。
隔了一會兒,在她趴在桌上等人來叫吃飯的時候,趙哲過來將她叫了出去,隻說有事,徑直引她行向馬廄。
一路都沒有遇到人,惟有馬廄的側門外立了兩個黑色勁裝、臉也藏在黑布下的人,見到二人幾不可見地點頭示意。
到了這裏,趙哲就不再往裏走。葉其安心裏隱隱覺出什麼,終於在見到那個站在墨麒身邊的俊朗身影時,心裏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錦衣玉冠、絕立於世,在深秋的夕陽裏,恍若神祗,聽到腳步聲,微微側頭,那雙深沉如古潭、明若晨星的眼睛就這麼直直望過來,輕易席卷呼吸。
雙腳凝在地麵,葉其安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停下了腳步,隻是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