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臂膀真是溫暖,教她無法抗拒由這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魔力……
依偎在溥頤懷中的駱宣偷偷張開一隻眼瞧他,深怕被他察覺她是裝的。
沒法子,她若不裝昏,怎麼博取同情,繼而光明正大的留下來?
駱宣感覺自己的身子,正被溫柔的他輕輕放在鋪著珍貴銀狐皮的錦床上。
溥頤伸手取下她頭上的發釵,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立即在枕頭上披散開來。
她從來就不知道,一個外表生得如此冷酷的男人,竟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麵……
駱宣忍不住睜開眼,發現溥頤正為她脫鞋襪,那沉思般的表情卻似一隻負傷的野獸。
駱宣感到一陣心疼,為了他那難以紓解的憂鬱神情。
她就像著了魔似的靜靜凝視著溥頤英俊的側臉,靜靜地研究著他。
她本以為他是個野蠻粗暴的霸王,其實卻不然,他既體貼又細心,完全不如外表那般冷酷無情啊!
是什麼原因讓他瞬間變成繞指柔?
是她嗎?駱宣簡直不敢相信,心中頓時湧上許多複雜的情愫。
她向來傻裏傻氣,膽子雖小,好奇心卻重得要命,而且又嗜哭成性,根本沒有人受得了她的,更何況是這樣冰冷的男人。
見他突然傾身向她,駱宣以為要穿幫了,忙不迭將眼睛緊緊閉上。
正當溥頤傾身想用手探視她額上的溫度,福來已將禦醫召喚來了。
溥頤縮回了手,讓禦醫上前為駱宣把脈。
“不礙事,我開個藥讓她服下,不出三天,她就又會跑又會跳了。”禦醫笑道。
溥頤安心的點了點頭,“退下吧!”
福來轉過頭去看她,卻瞥見駱宣正睜著一隻眼偷看著他們,當她發現到福來的注視,卻又馬上閉上眼睛。
原來是駱宣這丫頭在耍詐,難不成駱宣以為她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騙過他人的耳目?
福來強忍住笑,倒也不忍心拆穿她。
禦醫離去後,好心腸的福來趁機懇切的對溥頤道:
“駱宣姑娘目前身體不適,身世又可憐,爺若把她趕走了,您叫這孤苦無依的女娃兒該何去何從?
瞧這丫頭雖柔弱膽小,不過性子要倔起來也蠻嚇人的,在沒找到她家老爺的傳家之寶前,相信她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而且她身上又沒盤纏,這下子走投無路,準死無疑。
爺啊,老奴這輩子沒求過您,您就看在老奴的老臉上,同情這個女娃兒,讓她留下來做小貝勒爺的奶娘吧!”
溥頤沉思著,眼中不經意流竄過掙紮的痛楚,情感濃得幾乎要將他淹沒,連他自己都感到十分的訝異。
他是著了什麼魔?
他沒料想到自己竟會因駱宣的昏厥而驚慌失措。
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已原諒了她,那比觸犯他還更令他憤怒的作為——指責他的磊兒。
磊兒是他惟一的精神支柱,是惟一可以讓他毫無顧忌傾出所有真實情感去對待的人,可是,他竟如此輕易就原諒她了。
自從他的愛妃離開他後,每天陪伴著他的是那一段令人懊悔的過去,以及無止盡的惡夢,卸不掉的深沉歉疚,與那滿腔不平的憤怒。
他就像個失去靈魂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樂。
愛妃是因他一時的不慎而慘死在惡賊的刀口下,他不斷懊恨著自己的粗心大意,為何會把她一個人丟在混亂的市井當中?釀成了他難以釋懷的悲劇。
這些年來,有多少個夜晚,他孤獨的將自己深鎖在房裏,不斷的自責著,不斷的悔恨著,而始終占據他心中的一直是他心愛的妃子,他從不曾為誰心動過。
可是,駱宣出現了,他不得不承認,她在他心目中有著很特殊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溥頤隱隱約約知道,駱宣足以影響自己所有的情緒,她的一舉一動都破天荒的牽動他的心弦,喚醒他沉睡已久的情感。
溥頤十分抗拒、排斥這種感覺,那就像有根針刺在他心口上,他隻想盡快拔掉它,因為這會讓他感覺很對不起愛妃,也會讓他懷疑自己對愛妃的忠誠度。
不,他的情感早已隨著愛妃逝去了。
緩緩地走到床沿旁,溥頤若有所思的凝視著駱宣那張紅嫩迷人的小臉。
她才剛進府沒多久,事實上還分辨不出她的好壞,或許,他該再給她一次表現的機會。
溥頤如此說服自己去接受駱宣。
“福來,就念在你的情分上,我答應讓她留下,不過,我希望她好自為之,安分守己一點,好好的照顧磊兒,不得出任何差錯。”溥頤麵無表情的寒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