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寧坐在台上,未語就先掩袖悶咳兩聲,“大家都知道,我在十一歲那年參加元宴會,結束之後登上一輛由侯府家仆駕駛的馬車再也沒了音訊。
我被賣到邊境奴隸場,四肢戴著鐐銬受盡屈辱折磨,稍不服從就要挨一頓打,還被扔進幽暗的地牢裏沒有飯吃也沒有水喝,我無時無刻不想念爹娘。”
她說到傷心處,聲淚俱下哽咽隱忍,注視著遠方似在回憶著。
“爹爹找過我,我也為了能夠逃回家做出掙紮,奈何命運弄人與他錯過了,還被管事追到懸崖邊摔下去。”
“我斷了一條腿被人救活,在邊境貧窮的小鎮苟活,那裏距離戰場很近隔三差五就有仗打,我看到邊防戰士滿身鮮血被抬上擔架從麵前路過。
我就在想,爹爹千萬不要在這裏。
可我又想,要是爹爹在這裏就好了,萬一他能遇到我,帶我回家……”
一番話令台下心軟的婦人潸然淚下,曆經過戰事的男子垂首哀悼。
薛洛寧抹去臉上淚水,嗓音染上一絲愉悅,“好在我命不該絕,在街邊流浪碰到遇刺的王世子,被他通過兔耳金鐲認出身份帶回了京城。”
“我回來就向天祈禱,願天下無賊,所有孩子都不必遭此劫難。”
王嬌蘭聽得暢快淋漓,看向薛洛寧的背影充滿怨毒,磨著牙又是不甘。
【為什麼活著回來,悄無聲息死在奴隸場不好嗎,這個家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又何必像你娘一樣礙眼!】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我的雅琴就能庶女扶正繼承侯府的一切,是你回來毀了這一切,你就該死,你該死……】
王嬌蘭聲嘶力竭,充滿狠戾的心聲,一字不落傳入薛洛寧耳中。
薛洛寧回首望過去,看到嬌蘭立馬對自己和顏悅色,嘴角勾起謔笑。
娘親受盡屈辱折磨,瘋魔不成人樣,怎麼能讓他們痛快死去呢?
她要以同樣的方式精神淩遲,要這群人在希望與絕望之間反複橫跳,也嚐一嚐娘親孤立無援的滋味。
“自古認親不能口說無憑,洛寧得拿出人證物證,才算認親圓滿。”
王嬌蘭來到薛洛寧身側,頂替了司儀的位置,“不過王世子作為關鍵證人,卻沒有來參加洛寧的認親宴?”
王世子與薛家嫡女的婚事,是先帝禦賜按理來說會參加認親宴。
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
難道真跟傳聞中的一樣,王世子做了七年無欲無求的鰥夫,終是有一日厭倦婚事,在外邊金屋藏嬌了?
場上竊竊私語,都在看薛洛寧。
薛洛寧將兔耳金鐲掏出,玩味地看向賓客席上的薛纖伶,“正月十八日,我在太後的永壽宮中自證身份,工匠親自查驗此鐲就是先帝禦賜。
當時薛二小姐也在場,還與我姐妹相稱,她可以為我做證。”
霎時間,所有目光彙聚到薛纖伶身上,她在這一刻擁有決定薛洛寧去留的權利,她看向台上的薛洛寧。
“我不記得了。”
她對眾人道:“那天我的確在永壽宮,還以為姑娘像所有貪慕虛榮的女子一樣,刻意接近侯府,接近王世子。
並未過多留意姑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