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筵席中冠蓋雲集,笙歌達旦。

太守府的筵席雖然談不上宮中的紙醉金迷,但倒也是挺能犒賞一些征戰殺伐、疲憊不堪的將領。

坐在首座上頭的定是南郡太守,然他的身旁卻不見小喬,反倒是劉朵顏反客為主地坐在他的身旁,凝著一張寒臉,不發一語。

蜀弓堇壓根兒沒注意到劉朵顏的不耐,他一雙焦急的眼眸投注在大廳一隅的角落裏,怒睇著原本該坐在他身旁的小喬,今兒個卻無視他的存在而落座在倥茗的身旁,甚至還為他斟酒……

可惡,她到底打算拗多久?

自那一天之後,她瞧見他,即徑自以冷漠無言以對,不笑不怒得教他心裏直發毛,仿佛他犯下了多麼罪無可赦之事似的。

他所做的事真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天曉得,連他自己都有點懷疑了。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喜歡她的冷落。該死,他像是一隻狗,搖尾乞憐,卻不得主人的愛撫,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微了?麵對她的不搭理他,他該要感到高興才是,可為何他總覺得失落?

他的病一天天地加重,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體內仿佛正透著一股死氣。

倘若她就此不理他的話,對她而言,也算是好事,他更是該順理成章地由著她去才是。

但他卻該死的受不了她的漠視!

這樣不成理由的理由讓她離他遠去,這一切讓他難受極了。

他能利用的時間,就隻剩下那麼一些了,容不得他再蹉跎浪費下去,他應該要好好的把握時間,別再讓任何人左右了他的計劃。

但是……

蜀弓堇冷鷙著臉,冷戾的魅眸微眯起,霸獗地進裂出妒忌的光痕,略薄的唇不由得緊抿起,拉緊了臉部線條。

該死,她居然貼得那麼近!

他唯一感到最自豪,認為自己贏過倥茗最多的是,他有一個愛他的女人,一個死心塌地的女人,然而他認為的那個一輩子真情不變的女人,此時此地卻倚在倥茗的身上。

她是想要把他氣死嗎?

她不是愛他的嗎?為何她能夠在他的眼前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舉動?

啊!不對,她愛的人不是他,她愛的是這副軀體原本的主人。該死的夢,令他痛苦至極的夢!為何要讓他取代這個軀體,為何要讓他過得如此痛苦?倘若這是夢的話,為何如此心痛的感覺還讓他清醒不了?

嗬,盡管她愛的是這副軀體也沒用,倘若曆史不變,這一副軀體到了明年便會埋在黃土底下,不管死的人是他,還是正牌的周郎。

在這個世界上,她會孤伶伶的一個人到老死為止。

該死,一想到她將一個人孤伶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不由得心又泛疼了,仿佛一股酸澀沿著心版的夾縫不斷地蔓延至全身,他脆弱得仿佛連手中的酒杯都拿不穩了。哼,他八成是時候到了!

這麼脆弱的他一點也不像是他自己……

不,再怎麼脆弱,他決定好的事情一樣不會更改,該殺的人還是該殺,橫豎這不過是個痛苦的夢境罷了!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請你趕緊說好嗎?”身旁的劉朵顏突地冒出聲音,玉雕的粉顏不耐至極。

她可不是自願到他身邊坐的,是他說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她,她才逼不得已坐到他的身旁,孰知當她坐在他的身旁時,他的眼睛卻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自始至終不曾正眼瞧過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如何。

“這麼急?筵席剛開始哩!”蜀弓堇努力甩開惱人的心疼,淡然地勾起一抹掩飾的笑,魅眸睇著她噙著怒火的粉臉。“其實有話想說的人不是我,是一位和你很親近的人,有事想對你說。”

他輕咳了一聲,感覺胸口窒悶得仿若快要湧出血似地難受。

“親近的人?”

“一位來自益州,與你有血緣牽絆的男人,想要知道你到底對益州抱持著什麼想法?是想要再回白帝城,抑或是打算留在公安與益州為敵?”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企圖衝去那股腥澀的味道。“我想你應該明白自個兒的身份在這亂世中相當的特殊……你會很難以抉擇,尤其是生與死之間。”

“你的意思是……”她顫巍巍地問道,卻說不出她最為害怕的事實。

她知道自個兒的身份若是待在公安的話,會顯得很尷尬,可是,她不想就這樣離開鳳雛,然而為了鳳雛好,她該是要離開的。

“走吧,那個人就在後院,我帶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