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接她走(1 / 2)

每次見到他似乎都是在很意外突然的情況下。

午睡醒來的十來分鍾會讓人怠倦。夏實從纏繞不清的夢中醒後,頭腦一片混亂。她從不在午睡做夢,不過她也不記得夢了什麼。很模糊,並且很淩亂。就在她用過午後茶點出來露台庭院坐在那片藤本月季花海的花架下發呆的時候,那個人從月季花纏繞而成的拱門通道緩緩走過來。

“我聽說你在這裏。”蘭斯好聽的嗓音如一股溫潤的水輕緩地流進她的心房。他很自然地落座在她身側,然後擺出那個習慣性架起腿的優雅姿勢。

這個天神般華麗的男人又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麵前,夏實似乎恍然未覺,她以為是午休的夢還讓自己的大腦處在混沌的狀態,所以好一陣子她隻是呆呆著看著。

“每次見到我安安似乎都很驚訝?”蘭斯伸手輕輕撥弄著她流瀉在肩頭的發絲,親昵的舉動拉回夏實的意識。她縮了縮肩頭。

“……你,”垂下眼睛,夏實吞咽一下。她想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不過她的勇氣似乎還不夠。

“我來接安安。”他接下她心底的話。

夏實猛地抬眼,滿是驚疑和困惑。

“我說過會很快來接安安的。”蘭斯的神情很平和,口吻也一樣。

夏實的心髒突突地加快跳起來。他讓她開始驚慌,不知所措地捏緊交疊的手。

他是什麼意思?要接她走?她聽不明白。

“我來接安安。”蘭斯再次說,他的手覆在夏實的半邊臉頰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平靜的眼神卻折射出灼灼的專注。他在看她被打的那邊臉,似乎要從淤痕早已消除的白淨中找出那個巴掌印來。

夏實躲無可躲。蘭斯溫柔托住她臉頰的手掌意外的穩固,嵌固的力道竟是絲毫掙紮不開。

“……可是……”她努力穩定因他的話而紊亂的思緒,試圖找一個點說些什麼來忽略肌膚接觸的不舒服。可是她的還是腦子太混論了。“利萊先生……”

她想到她已經答應他了,說出了“那我們就結婚吧”這樣的話。可另一方麵她又為“會給他添麻煩”困擾。她以為這個問題已經不再困擾她了,可是不知何解,這會兒看見他它又從腦子冒出來了。而且,他還說是來接她走的。接她走,走?是要去哪裏?要到未知的地方這種事對她來說太可怕了。

驚慌失措情緒逐漸加深的夏實總算完全忽略了肌膚接觸給她帶來的不舒服。以致蘭斯的叫喚她也在半驚半怕中做出了敢於直視他的舉動。老天知道的,她純粹是被嚇得完全失去了其他的感知。

“安安。”

“……利萊先生,”她微微喘著氣結結巴巴地開口,“你要接我走嗎?”

“是的。”

“……可是……”她感覺自己有很多想表達的,可是什麼都無法表達。

“安安,我們要結婚,我當然要接你走。”蘭斯的態度和口吻一直保持一個平和氛調。他過多的關注她那張臉的情況夏實半點兒沒看出來“他好像知道她被打”的端倪。

“你不是答應和我結婚了嗎?”蘭斯接著說,“安安,不願意?”

他的眼神明明如此溫柔,語氣也沒有責問的意思。可是夏實卻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他的話讓她羞愧。

“不是……”她輕輕為自己辯解。

“那是為什麼,可以告訴我理由嗎?不用怕,我會認真傾聽安安的心意的。”蘭斯把手輕輕覆在夏實擺在膝上的手背,好像在撫慰她一樣。

問題隻有一個而已,她這個阿斯伯格綜合症的病使得她在麵對突發情況時會輕易不知所措。當然,他的要求在常人看來也確實有失合理。可是無聊的世俗常規在他身上從來就不起作用。對想要的東西,他的意誌總是毫不動搖。

他會接走她,這是絕對的事實。為此他會花一點耐心安撫她,為她解釋。畢竟,遊戲已經開始了。

“利萊先生,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結果,她半天費勁憋出來的隻有這麼一句話。蘭斯啞然輕笑。

“是的。”他饒有興致地觀賞著她還會說些什麼,“安安有什麼疑問嗎?”

那雙澄淨的眼睛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帶點迷糊和迷惑,既為難又直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有病,會給利萊先生添麻煩的。”

堅執已經答應了結婚的承諾不可違背的同時又為自身患病的情況會給別人造成麻煩而苦惱。這個簡單的頭腦居然還有自知之明這樣的聰明,蘭斯不禁露出稍微嚴謹的神色。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麵對越是簡單的問題反而越是難以解決。這麼一個天真固執的頭腦,他似乎沒法用常理開通。

“安安認為自己麻煩?”問題不在於他會不會覺得麻煩,而在這個女人自身固執地認為自己就是個麻煩,所以蘭斯巧妙地避開說“我不會覺得你是麻煩”這種沒效果的說法。而且,在某一種程度上,他承認她是有些麻煩的。一個心智如孩童的自閉症患者,他這是要“娶”一個繈褓中的大女孩回家。還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