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時節,向來了無人影的墓園更加清冷。夏春季節鳥語花香的非凡景色這時也沒什麼看頭,樹葉大多已掉光,放眼望去一片光禿禿的。
不過在兩條長長的十字軸線交彙處的大天台上,視線可是非常開闊。這座墓園依山而建,十字軸線遠遠地俯瞰就像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交彙點的天台正好在山腰高處。
蘭斯負手站在白色的浮雕欄杆前,從上遙望遠處的景色。
他身後三步,柏希垂手恭敬地等候著。
在墓園的四處,關鍵的位置分散地站立著保鏢。他們並不走動,但是近距離一看他們的神情則可知道他們都處在高度警戒的狀態中。並且奇怪的是,他們沒有刻意把自己隱蔽起來,然而從一個中心位置看去卻是很難發現這片墓園裏還有他們。
那個看不到他們的人是夏實。他們會隨著她的走動而從不同方向讓墓碑把身體遮隱起來。
靜靜地朝站立在一排墓位靠中位置的那個女子看了一下,柏希略有些憂慮地看向蘭斯。
他不太確定主人的心思,不過這樣做在感情上難免有點傷害。親自陪夏實來這裏,柏希很想知道此時背對自己的主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少爺,”半響,他遲疑地開口,“您不必做到這個程度的。”
沒有人能比柏希更加接近和了解蘭斯。蘭斯的冰冷殘酷讓他相信世上簡直沒有任何東西能擊垮這個沒有人類感情的男人。曾經,有一位西歐地區的黑手黨教父在死前這樣評價蘭斯:非人類之子!
但是若以個人情感來說,柏希也打心底認為蘭斯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聞言,蘭斯淡淡地視線轉向遠處那個女子。
“沒有關係。”
柏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個來回,似乎想從蘭斯抑揚頓挫但卻毫無情感流露的語氣中看出一點什麼來,不過最終無果。
斂下眼神,他不再在這件事上多言。
“讓下麵的人不要監視得太死了。”蘭斯突然輕幽地吩咐。
柏希猝然一驚,一時忘了不應該逾禮,直勾勾地盯著蘭斯半響。
“可是,少爺……”他決不可能讓別人有丁點機會給主人造成威脅。放鬆對夏家,尤其是對那個老奸巨猾的夏光的監視,就算是蘭斯的命令也讓他無法接受。
“遊戲太死就不好玩了。”
“這是少爺您的看法而已,”柏希稍有些委屈,“我可不能把您的安全拿來開玩笑。再發生一回上次的事,歐恩可是會直接把我們毀屍滅跡的。”
蘭斯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回過頭似乎有些奇怪地看著柏希:“原來你這麼怕歐恩。”
利萊家族,居於主人蘭斯之下擁有讓所有保鏢下屬聽命的人就是管家柏希,歐恩雖然隻聽命於蘭斯,但是和柏希的地位卻是相同且互不交叉。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麼就是一個主內一個主外,誰也沒有權利管束對方。
“不。”柏希略為生硬地說,麵無表情的神情簡直就像被人揭穿而故意掩飾,“完全沒有這回事。”
那個隨手一揚就能死一大票人的世界頂級殺手,用百步穿楊也不足以形容其槍法的高超。盡管柏希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打從心底敬畏的。
蘭斯沒有追究其實身手也不凡的柏希是從哪裏得來的對歐恩的敬畏,大概是英雄識英雄吧。不過他的決定也依然不會變。
“你就不怕我?”
柏希一個驚噎,蘭斯言下之意如此明確的反問讓他氣兒都沒地方出。
這句話並非指出下屬應該聽從主人的事實,而是順著他對歐恩的敬畏而說——撇開地位身份單從身手而言,難道他怕歐恩就不怕他蘭斯·利萊了。
蘭斯的身手到底有多強柏希無從下定論。不過他知道如果不放水就沒有殺手能讓子彈從蘭斯耳邊擦飛而過!連歐恩這個頂級殺手也可以說是由蘭斯造就出來的。
歐恩是利萊家族挑選出來從小訓練的殺手。現下二十歲的他比主人蘭斯還要年輕。柏希曾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利萊家族的女主人,現為美國國會議員的布萊克夫人談起過,當年在挑選出來的三個孩子當中,歐恩是最優秀的,同時他的性格生來就是為了做殺手。
歐恩的腦子裏隻想著殺人,隻想著掌握所有的殺手技能和手法,他不喜歡學習書本知識,對文字嗤之以鼻。當時蘭斯隻有十三歲,他用了一個極其簡單又殘酷的方式教會了歐恩一個道理:
如果隻會拿槍,那麼就隻是一個莽夫;如果隻有腦子,那麼最終會無法保護自己而成為弱者。
於是歐恩成為了殺手的神話!
於是柏希終於明白歐恩視蘭斯為神的敬畏不單單是蘭斯的睿智。這樣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隻空有一副華麗的皮殼?!
所以,雖然知道蘭斯又在和他開偶爾開的玩笑,柏希還是沒由來的猛然緊縮一下心髒。
“照我的命令去做。”蘭斯平靜地轉回去遠眺,“還有,聖皇計劃下年開拍的那部係列魔幻影片讓他們發布媒體消息,在亞洲的國際影星中挑選女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