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做了檢查,四十多歲的亞瑟醫生溫和地告訴夏實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已經可以正常生活了。夏實恍然驚覺,自從手術以來,似乎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知不覺間,天氣由暖和變得炎熱,夏季早已到來。她在這裏住多久了?
夏實想起那天肖天愛很快樂地和她聊天,為她身體的恢複感到欣慰和高興,說這樣的話很快就可以接她回去了。
突然間有些悵然若失。夏實想起梨花大道的家,她已經很久沒看見過了……可她的腦子裏竟然全是蘭斯……
第二天早上,當醫生和護士離開了,她問肖天愛她是不是可以出院回去了。她記得天愛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她說是。
這段時間,幾乎全是蘭斯在陪她。肖天愛時不時會在休息日過來看望她,和她說說花店的生活情況,然後照例是一長串寬慰叮囑。
至於唐偉烙,隻來過兩回。照樣是那張陽光燦爛的大哥哥笑臉。夏實發現他的笑容裏似乎有些勉強無奈的意味,而肖天愛總是在不經意間神色四顧地咬牙切齒在低聲嘀咕什麼。
明天,就是她離開這裏回去的日子了。夏實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她不清楚她和蘭斯的關係是怎麼了。
長時間,他的貼心陪伴竟然讓她忘記思考他們之間的種種問題。似乎,從他在她身邊照顧她那一天開始,她的思想和言行就都被主導了。
他陪她聊天看書,教她下棋玩遊戲,甚至讓她重新執起畫筆畫畫。每天都有大量新奇有趣的事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心情愉快有助於身體恢複和健康。蘭斯確實令她開心快樂。他甚至讓她融入了說好的角色關係裏麵——覺得她倆真的像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白天,她根本沒空去想其他。
夜裏,迷迷糊糊的她有時候會冷不防想起兩人的過往。對照當下兩人的古怪關係,她覺得好不真實。那時,她往往會空虛地長長歎息。而第二天醒來時,她很快又會忘記夜晚的悵然若失。
她的生命重新開始了,她可以回去和天愛他們在一起了。這個事實在她兩個月快樂無憂的生活中來得突然。夏實有些發懵。
於是她和蘭斯之間的問題忽然湧上來。
要離開這裏回去。這讓她有點心情沉重。她明知兩人已經無可能,已經說好隻做朋友,可為什麼想到要離開又失落無比。
得知很快就可以離開的這些天,蘭斯的表現一如平常,他從不提及這個話題。放佛不知道似的——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夏實清楚他隻是總這麼從容不迫而已。
當她斜倚在躺椅上對著房間發呆時,一隻手撫過她的臉。
“怎麼了,想什麼?”蘭斯柔聲問。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正坐在她身邊。
夏實茫然對上蘭斯尊貴的美貌。
“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是嗎?”天愛早已經告訴她,她卻無意識般呆呆地問。
一絲落寂從眼底閃過,蘭斯柔情地微笑著:“嗯。”
撫著她臉龐的右手拇指戀戀不舍地磨蹭著。
“……我,離開很久了。和天愛唐偉烙他們分開那麼長的時間了……”夏實悵然低垂眼簾,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