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那優美修長的雙手捧著夏實的臉蛋,雙眼凝視著她的眼睛,放佛要把她的音容笑顏都印在腦子裏帶走——實際上他早已把她的一切、一切銘刻進靈魂。
他貼上她的嘴唇,又輕輕柔柔地親吻一番。夏實在咫尺的眼底下看見蘭斯往日冷靜傲然的神色添上絲絲陰鬱的隱耐。隻是他的深情遠比其他感情濃烈,不仔細留意也難以覺察。
她想說點什麼,卻隻能把握在他胸前的小拳頭攥得更緊。他不舍得留她一個人,而她在三天前得知他終於決定出國幾天時也覺得心突然空了一大半。
他不能時時刻刻都這麼陪著她的——她明白,所以她應該懂事一些,勇敢一些,不能那麼任性。
“斯,看。”夏實微笑著從他懷裏脫出雙手,拿出一串紫檀木佛珠。“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雖然時時也揣著送他禮物的念頭,真真正正的要算這次。拿出來了,她反而有點害羞。
“我……我不知道該送你什麼好……”聯想蘭斯的奢華與品位,恐怕鮮少有人有勇氣送他禮物,夏實實在不能不感到泄氣,話也結結巴巴的。“這個,是和天愛在寺廟裏買的。寺裏的大師說保佑吉祥安康,消災解難的……”
“……不是什麼值錢的禮物,可我看著覺得挺好的,有種清淨平和的感覺……而且,那些話也挺好的……”對著蘭斯灼燒炫目的深邃眸光,夏實的口齒越發不利索,幹吞了兩下口水。
且不談那些富含意義的好話是否靈驗,像夏實這種單純到傻氣的女人,大凡像此等好話她聽著都受用。
追求平淡幸福的女人往往要求簡單,無非希望所愛之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這類的。瞧瞧夏實不就這樣子,當日聽了那兩句話,這串木頭珠子的價值瞬間飆升萬丈高度。每每想著,忽地就會莞爾一笑,那模樣不知有多麼多麼甜蜜幸福。
甜膩得讓肖天愛常常抱著一種欲說還休的鬱悶表情歎氣。
想夏實不喜人群,本極少出門。好不容易這位蘭斯公爵不再天天守著她,那日心血來潮問她想不想到哪裏逛逛。小女人歪頭想了想,說,寺廟吧。肖天愛瞬時拉下死魚眼眼神:敢情你這是要許願還神,感謝菩薩保佑你男人回到你身邊!
嘟嚷歸嘟嚷,最後還是出了門,直奔目的地而去。
天可憐見,那日在寺廟大門外她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你不是常說不知送你男人什麼好嘛,這個挺不錯,要不來串?結果這隻小白兔那點綿羊般的柔軟心思就被鼓吹得激性蕩漾起來了。
而那位分得清好次卻以女主人唯命是從,以女主人的心意為最重的珍大人,眼角都不帶捎一下價格,直接刷卡拿貨。天知道當看到發票上的一串數字時,肖大美人那張臉刹時像塗了鍋底炭——黑得不行。
就這騙人的破玩意——回頭一看夏實捧著那串珠子寶貝得什麼似的看來看去都看不夠,滿腹怒氣又悄沒聲地煙消雲散了。想了想,覺得也挺值的。
先不說蘭斯平日裏窮奢極致的作風壓根不會將這點錢放在眼裏,夏實這丫頭確實讓她心疼。明明一個出身豪門的千金,連起碼的要求都不懂提。認識她兩年多,也同甘共苦了兩年,她從不會用提要求的方式說話,標準的“有什麼就吃什麼,說什麼就聽什麼”的模式。她不會覺得飯菜粗淡就不肯吃,衣服不漂亮就不肯穿、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想買下來……
總而言之,做為一個豪門千金,甚至做為年輕女子應該有的、關於物質甚至精神上的一些撒嬌任性以及憧憬向往,與其說夏實沒有不如說她壓根不懂。
所以,麵對夏實難得的攀著她手臂,一臉期待地對她說:“天愛,我想要這個……”時,肖天愛簡直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買吧買吧,能看到小白兔走出悲痛的深淵重新過日子,就是把那寺廟買下來她也沒意見。
隻要公主喜歡,開心,就什麼都OK!
反正那位尊貴的公爵大人肯定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一想到打來人世那天就穿金戴銀過日子的公爵大人戴這普通得不行的佛珠,那感覺大概像九五至尊的皇帝突然穿上乞丐服吧,怎麼想都覺得特逗!
於是肖大美人的想法傾時轉變,覺得買下那串佛珠實在是無比的值得。
蘭斯火辣辣的視線投注在夏實低首順眉的側臉上,她撫著那一顆顆光滑細膩,質樸中透著神秘感的木珠,臉頰一抹嫣紅,輕聲軟語地對他說著它的不凡,是那麼的滿足,那麼的恬靜,那麼的幸福……
忽地想起他進來那會兒,她靠在窗下秋千座椅上,花嬌葉綠的藤飾纏繞在枝架周圍,剔透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知道他的到來,她忽地回過頭,對著他嫣然一笑,起身小步向他跑來,小手自然地放到他朝她伸出的掌心,和他交纏相握,依在他身,低聲輕語:“斯,你回來了……”
不管場合對不對,她從來不會覺得這句話突兀不合適。他知道她說的其實是:真好,他又回到她身邊了。無論他去了哪裏,離開的時間是長是短,可他都會回到她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