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別走,陪我聊聊,好嗎?」同是女子,或許跟她問些事情,聽聽她的看法,對自己會有幫助。
「好啊!傅姐姐想聊什麼,我都奉陪。」
「我想問妳,如果妳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過去他一直把妳當親妹子看,他有一個從小就定親的未婚妻,他說他一直愛他的未婚妻,旁人也都這麼認為,忽然有一天,他告訴妳,他愛的人其實是妳,不是他的未婚妻,妳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很突然?甚至……認為他隻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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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鬧意氣,延誤吃藥的時間,二姑娘陪傅端雲聊著聊著,時近傍晚,就發現她不對勁了。
「哎呀,糟糕,傅姐姐,妳又發燒了。」一枕傅端雲的額頭,二姑娘大驚失色,趕忙扶她躺下。「妳先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出去吩咐丫鬟們準備,好幫妳退燒。」
「二姑娘,謝……謝……大師兄……」發燒來得突然,頭昏又痛,意識昏昏沉沉,傅端雲躺在床上,無法思考,語不成句。
二姑娘聞言,嘴角微揚,笑容別有深意。下午這一番閑聊,讓她聽見許多傅端雲深埋的心事,雖然傅端雲是假藉他人之名,詢問她的意見,可她早先從兄長口中約略知道傅端雲和江湜波的過往,所以佯裝不知,以單純旁觀者的立場,順勢給了意見。
「傅姐姐,妳躺一下,我馬上回來喔!」二姑娘微笑叮嚀,隨後便離開。
趕至大哥的書房,果然見江湜波在那兒。
「江大哥,你的手傷要不要緊?」
「無妨,隻是稍微燙傷,剛剛冰敷過,再上藥,紅腫退了就沒事了。」
「那就好,換你去照顧傅姐姐吧,我無能為力了。」二姑娘無奈聳聳肩。
「無能為力?怎麼回事?是端雲對妳鬧脾氣了嗎?」
「不是,傅姐姐忽然又發燒了,我猜可能是下午耽誤喝藥才會這樣,剛剛我已經交代丫鬟們準備冷水,再熬退燒湯藥,等會兒還得過去看看。所以照顧傅姐姐的事情,就得拜托你了!她呀,剛剛嘴裏還口口聲聲念著大師兄呢!傅姐姐親口點名要找你,病人最大,我不快點來找你過去,哪行啊?」
「又發燒?好,我馬上過去。」雙眉又鎖,神情滿是擔憂。
「欸,江大哥,你等等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抱歉,二姑娘,請說。」
「我下午陪傅姐姐聊了很多,你跟她之間的事,我大哥跟我透露過『一點點』,剛好下午談的內容有那麼一點點關係,我就趁勢跟傅姐姐說了我的一些看法。我們邊聊,她呀,還問了我,你手燙得要不要緊?傅姐姐真是嘴硬心軟的人,明明就是關心你,嘴上卻倔強不肯承認。」想到傅端雲別扭的表情,二姑娘忍不住笑了。
「端雲她……」江湜波聞言,麵露欣喜,端雲對他果然還有情。
「二姑娘,那妳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改變我和端雲現在的景況?」
「傅姐姐有心結,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道理,江大哥應該明白。我隻有一句話想送給江大哥--喜歡一個人,應該要讓她知道,她在自己心中,和其它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一語點醒夢中人,江湜波恍然大悟,對二姑娘報以感激的微笑。
因為喜歡,當然會對心上人另眼相待,端雲在他心中是唯一的,更是獨一無二的。他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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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一直在昏沉和清醒之間遊走,但身旁有誰陪伴,傅端雲明了於心。
一雙厚實的大掌不時幫她換濕巾子枕在額上,幫她舒緩發燒的不適,這是他特有的溫柔體貼。他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不需說話,不需張開眼睛,隻要用感覺,就能知道身邊陪伴的人是不是他。
好象聽見敲門聲,他走向前去,同門外的人說話,半晌,又走回來。
毫無預警,溫熱的掌心突然貼近她的臉,傅端雲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
「啊,端雲,我嚇著妳了嗎?」
依舊是她最熟悉的笑容,傅端雲看著他,不想也沒力氣說話,目光落在他左手上的那隻湯碗,原來剛才是有人送藥來。
「沒嚇著就好,妳看,我的手紅腫已經退了大半,不要緊了。」
她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背上,定眼仔細瞧了許久,確定的確如他所說,才又移開眸光。她這個細微的舉動,江湜波看在眼裏,心頭一暖,不說破。
她討厭自己現在這種處境,負傷在身,又不能使劍自保,處處需要別人的照顧,簡直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
「端雲,對不起。」江湜波定定看著她,忽然對她道歉,眼底湧現憐惜。
「……」
「妳一定很怨自己現在的情況,對不對?受了傷,又發燒,身子不適,必須好好調養,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使劍,什麼事都得依靠別人,妳最討厭這種全然無助的狀況了。」他一字不差點出她此刻的心情。
「……」傅端雲依舊不語,但眼眶已紅,他為什麼知道?
「妳的疑問,等一下我再為妳解答,現在妳必須先吃藥。妳放心,退燒藥隻剩下這碗,我可不讓妳有機會再打翻。」嘴角的笑容加深,江湜波語帶玄機。
看他的眼底閃著算計,傅端雲無由緊張起來。
下一瞬,他的動作迅速又輕緩,她不過眨幾個眼,人已落在他懷中,他一隻手支在她背後,牢牢扣住她,另一手端著湯碗就口,將藥含在口中,轉頭就朝她嘴上印下……
小嘴被迫張開,密密實實和他的貼著,溫熱苦澀的藥汁徐徐自他口中渡來,腰後有一股力量壓迫,傅端雲無法掙紮,隻能乖乖順從咽下藥汁。
傅端雲嚇壞了!她嚇得兩眼發直,差點忘了呼吸,耳邊直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如擂鼓作響。她沒猜錯,她昏迷時,持續不斷的那道溫熱真是……
他真的用這種方式喂她喝藥!
一口藥汁喂完,他的唇還是貼著她的,牢牢貼著,好象沒有離開的打算。
意識到此點,雙頰頓時燙似火燒,傅端雲伸手推了推江湜波,「提醒」他快點「放開」,但他不予理會,雙唇細細含著她的,輕柔吸吮,一遍又一遍,隨後溫柔轉為急切,覆住她的唇,勾引她的丁香舌,吻得纏綿又深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恍神,手裏的湯藥稍微灑出來,濺濕了手,江湜波才猛然回過神。真該打!才喂一口藥,就喂得渾然忘我,差點忘了正事。
眷戀難舍地打住,兩人視線再度交錯,神情很複雜,有尷尬,有錯愕,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曖昧。
傅端雲隻覺整個人頭暈目眩,渾身熱烘烘,可她卻分不清是因為發燒的緣故,還是方才……
他的親吻勾起了她的回憶,剛才他好似是故意的,故意學她回雲影那日捉弄他的方式吻她,可是她那天有這麼熱情投入嗎?
「真是的,藥都涼了,竟然才喂一口,得趕快喂妳喝完才是。」江湜波神色自若,碗又湊近,準備繼續喂藥。
「不要,我自己喝。」傅端雲趕忙阻止,但聲音卻低如蚊蚋,滿心的慌亂羞怯都讓這一喊給泄了底。
江湜波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朗聲大笑,依了師妹的要求。
湯碗一放到手心,傅端雲牢牢捧著,立刻專心把藥喝完。
「喝下這碗藥,過半個時辰,應該就可以退燒了。」看到湯碗見底,江湜波總算滿意地笑了。
「哼。」傅端雲輕哼一聲,外加一記白眼,表達她的抗議和不滿。
取回湯碗,江湜波再讓傅端雲靠回床榻,她馬上轉過頭,不想看他。他不讓她逃,大手緊緊包覆住她的小手,思緒已整理好,欲趁此良機,吐露心聲。
「端雲,妳現在病著,沒力氣跟我吵架,大師兄就趁這個機會,把我心裏想說的話統統告訴妳,把一切說開,讓妳知道我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愛妳。」
她沒轉頭,但肩膀稍微動了動,江湜波知道他的話,她聽進去了。
「同門九年,妳是我看著長大的,過去的日子,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吃飯、練功、玩耍,每天隻要一睜開眼,就會看到一張朝氣十足的笑臉,甜甜對著我喊大師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習慣了清晨起床時,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的小師妹,聽她喊我一聲大師兄,帶著她去練功,把我懂的一切全部教給她,看她一天天長大,武功也一天天精進,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開懷和滿足。我知道小端雲在進雲影之前有一段很辛苦的日子,所以我希望我能夠幫助我最疼愛的師妹,讓她變得堅強,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可以活得開心自在,永遠不再受人欺負。」
江湜波驀然停語,因為傅端雲轉過頭,端端看著他,眼底有淚光。
原來過去大師兄總是掛在嘴邊的叨叨念念--
「端雲,不許偷懶,妳要把武功學好,當一個堅強自立的姑娘,這樣就不會有人敢再欺負妳了!」
「端雲,妳很聰明,什麼都學得很快,學得一身本事,自己照顧自己,以後什麼都不用擔心!」
這些話裏頭竟然蘊含如此深刻的用心,但他從來不曾提過,而她竟也體會不出來……
清淚潸然滑落,為心底緩緩漾開的感動。
「端雲,別哭,繼續聽我說,好嗎?」大掌拭去她的淚,問道。
傅端雲不語,隻是點點頭。
江湜波回以微笑,笑容裏有著滿足和疼惜,他熟悉的端雲就快要回來了。
「我和瑩秋從小就訂了親,其它師弟們還沒來之前,雲影就隻有我和瑩秋。妳也知道瑩秋的身子不好,病一犯就是好幾天不舒服,我照顧了她十幾年,早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到讓我以為這就是愛情。我一直以為我喜歡她,以後就是娶她,兩個人做一對恩愛夫妻相守到老。在妳離開雲影之前,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那後來呢?」聽見他誠懇吐露心事,傅端雲終於有了響應。
「本來瑩秋病好,我們應該會即刻完婚的,但不知為什麼,在妳離開後,曾經殷殷期盼的念頭竟然就這麼淡了。我同瑩秋提過,她也欣然同意,答應等我將妳找回,我們再成親,這一找就是兩年。端雲,不瞞妳說,在找妳的這段時間,我真的滿心滿眼就隻有妳,成天想著要趕快把妳找回,好好跟妳把話說開,把誤會解釋清楚。當初我會誤會妳,除了被瑩秋忽然沒了氣這件事給嚇著了之外,另一半的原因是我心裏也對妳生氣,妳一定沒想到大師兄也會對妳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