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禪挑起眉,看著她的背影,笑意不由得漾得更深一點。
或許是因為她可以把他逗笑,他才勉為其難的舍命陪君子吧!
“快點,我餓死了。”
南門天驕一馬當先,直往茶肆的方向衝。
她都快要餓死了,哪裏有閑情逸致等他?他不吃拉倒,她可是餓得很,眼睛都冒金星了;再不給她吃的,她真要發狂了。
睇著她的背影,飲禪僅隻是緩慢跟隨在後,將帽簷拉得更低,隱去他清俊的臉,讓旁人隻看得見他一頭淩亂的長發和窮酸的背影。
“出去、出去!咱們這兒沒多的餿食給你,出去!”
飲禪尚未踏進茶肆裏,倒是先被擋在門外,抬眼見跑堂的小二一副凶樣,他才憶起自己現下的打扮活像個行乞之人,也難怪店家不讓他進門。想想,這倒是他頭一次讓人擋在茶肆外哩。
倘若是以往的話,怕不連忙將他請入店內盡心招待,豈會將他擋在門外?
既然要忘卻紅塵,投人佛門,這些就是他該要付出的代價。
“怎麼著?”
已經安坐在位子上的南門天驕,不由得站起來晃到門旁,拾眼瞪著一臉獐頭鼠目的店小二,心底可是不悅到了極點。
方才雖說不是瞧得極清楚,但即使不看清楚,她也知道是這小子不讓飲禪到裏頭來。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他既是開門做生意,難不成還可以挑選客人的?隻準達官貴人而拒絕出家人?
“姑娘,這出家人礙在門口,一身髒亂,是進不得店的。先請姑娘入內,小的馬上為姑娘上菜。”店小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寒酸?”她挑高了眉。
她是他的主子,這小子說他寒酸,豈不是拐著彎在罵她?
“倒不是說他寒酸,隻是店裏不給人化緣、乞討,怕他站在店門口難看。”店小二還是笑,一臉討好。
“難看?”南門天驕氣得想要破口大罵,可思及會侮辱女俠的身分,她暫時忍著。“既然你都說是難看了,那本姑娘就不進去了。”
要她怎能進這店裏讓自己難堪?
雖說這兒不過是個驛站,而且她已經餓得快要發狂,但茶肆又不是隻有他這麼一家,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見南門天驕拉著飲禪打算要走,店小二才恍然大悟,連忙阻止道:“哎呀,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錯把大俠當成乞丐,實在是小的的錯,求姑娘原諒,別同小的一般見識。”
“哼!”她別開眼不看他。
先是把飲禪羞辱一番,而後再誇他是個大俠;他可是讓她見識到何為小人嘴臉了。
“別同他一般見識,咱們進去吧!”飲禪抿嘴笑著,輕拉著她的手往裏頭走。
“可是……”她怕她吃到一半會氣到吐血。
那麼多家店,她可不要勉強自己屈就;就算真隻有他這麼一家店,她寧可餓死也不要到這種拘眼看人低的爛店來。
“你不是餓了?”
“我是餓了,不過……”
她正要嚷嚷,登時感覺到他溫熱的大手緊包住她的。
喂喂,他是個出家人哩,怎麼可以這般光明正大牽著她的手?
來不及抗議,她已經被他往店裏頭帶了。
“客倌裏頭請、裏頭請。”
跑堂的店小二連忙躬身打揖,帶領他倆坐到裏頭去。
“喂,把你們店裏好吃好喝的全部給本姑娘搬出來。”南門天驕一坐定,隨即把係在腰上的長劍擱在桌上,乘機抽回纖手輕拍著桌麵,讓微涼的桌麵衝淡掌心溫熱的滋味。
店小二應了聲好,連忙往膳房跑。
“我真是搞不懂你,這兒又不是隻有這麼一家茶肆,咱們又不是非得在這家店落腳,為何要忍受小二那一對識人不清的狗眼?”裏頭用膳的人不多,她壓根兒不打算壓低嗓門。
橫豎她說的都是真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我也有打算要跟他化緣;若是他想要趕我走,我也無話可說。”飲禪不以為意地道,睇見角落裏仍有些人群,下由得再把帽簷壓低些。
愈是靠近揚州,認識他的人便會愈鄉,遲早有一天會讓她知道他的身分,不過是拖一天算一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