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相處幾天了,硬是要把她當個外人看待;有人說四海之內皆兄弟,既然兩人有緣碰上兜在一塊兒,就不是尋常萍水相逢、無關緊要的人,他何必老是要拒她於千裏之外?
“你不渴嗎?”飲禪沒好氣地說著,硬是不瞧她;“我聽得都累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口渴?”
“你會渴?好辦。”地底下就有水,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南門天驕彎下腰,用手掬起清澈的溪水,嬌嫩的俏顏上堆滿了笑。“暍吧,這溪水挺好,我方才喝了兩口,感覺清爽多了,你也嚐嚐才是。”
飲禪瞪大了魅眸,不敢相信她居然就以手掏水要他飲用……她待人未免太無防備之心?若不是他已決心向佛,她如此待他豈不是引人犯罪?
“快暍啊,水都快要流光了!”南門天驕吼著,鼓起了粉嫩的腮幫子。
“我自個兒用。”飲禪采出手欲掬水,卻感覺她的手湊在他的唇邊柔嫩如棉、纖白似雪,這豈是一雙習武的手?細嫩得像是她的唇一般……他驚覺自個兒的遐思,忙別過臉去。
“嘿,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南門天驕把水一潑,杏眸狠狠地瞪著他。“我可是好心要掏水給你暍,你倒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多少人要它捧懷水她都不肯,更何況她是掬水給他?
“你的夾衫都濕透了,離我遠些。”飲禪惱怒地吼著。
她到底是怎麼了?少根筋不成?頭一次遇著她便是在溪旁,她老是說他輕薄她,怎麼今兒個又不在意了?
“我的衣衫濕透了又怎麼樣?”
南門天驕啐了一聲,垂下螓首瞅著自己,卻突覺自己月牙色的襦衣在浸濕之後,居然透明得連抹胸都瞧得一清二楚,甚至還緊貼在胸上。
不能叫,不能叫,若是表現出驚慌狼狽的樣子,豈不是滅了她女俠的威風?況且他是個出家人,出家人是忌女色的。
她抬起粉臉笑得僵直,緩緩地低下身子,緩緩地往後退,直到溪水可以將她的糗態全然淹沒;然溪水太清澈,盡管她把身子沉入溪底也沒用,透著微光,坐在溪畔邊的他定是可以瞧得更仔細。
一抬眼,見他兩眼發直地瞪著自個兒看,她不由得開罵了。
“你你……”她氣得兩頰火燙,連說起話來都結巴不清了。“你是個出家人,要忘卻愛恨嗔癡、要忌女色:如今你卻瞪大眼瞧我的身子,你算什麼出家人?”
不對,她不是存心要把話說得這麼狠,而是被他那一雙眼瞧得不自然極了,她哪裏還有半點俠女風範?讓她把話給說狠了,也是他自找的。
聞言,飲禪也惱了,勾唇冷笑道:“怎麼,你現下又知道羞恥了?咱們初見麵時,你不是拿我的手輕薄你自己,那時候怎不見你矜持?”
“此一時非彼一時!”
聽他這麼一說,南門天驕臉上的燒燙可是一路狂燃蔓延,燒到耳根子去了;盡管是泡在沁涼的溪水中,也減不了她的羞意。
她怎麼知道現下的自己會因為過去的事而羞得無臉見人?
那時的她確實是不怎麼引以為意,隻因女俠總是這般豪邁爽朗,她才會放心大膽去做的;誰知道那時不羞,此時卻羞得讓她想把自個兒埋進溪裏去。
“有何分別?”見她一逕兒地往後退,他偏是一步步地涉入溪水中。
他就要讓她多點提防心,要讓她知道用她那毫無防備的心靠近一個男人是多麼地愚蠢,要讓她打消涉足江湖的蠢念頭。
“你不要再靠過來。”她抨擊著水麵,“再過來,我要生氣了。”
他要怎生羞辱她?她並沒有對不起他啊!
“我倒要瞧瞧你生氣的模樣。”兩人相距不過是兩個跨步的距離。
“你……就說你是個無恥的下流色胚子,我是蠢了才真當你是出家人!”她懊惱得很,想逃卻又是無路可逃。
“你當我是個出家人才肆無忌憚地在我麵前裸露?”這蠢丫頭!“天底下有哪個女俠像你這般毫無婦德可言?再說,我又不是頭一次見你的身子,再多瞧一次又如何?”
像她這般單純過頭的女子,到底要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還怕不被人生吞活剝吃個幹淨?
“我說了那是因為我當你是個出家人嘛,我想要你當我的隨侍,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同你道歉,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況且,你明知有錯還一犯再犯,豈說得過去?”見他神色寒騖得嚇人,南門天驕很窩囊地奮力往後遊,卻被他一把攬住。
“飲禪,別玩了,你瞧光了我的身子又不能娶我為妻,你何苦逗我?”
他是在玩她的,是不?
倘若他真有色心,犯不著等到此時才下手?
可逗她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她嚇得心髒都快要蹦出來了;如果他再不鬆手,怕是會活活把她給嚇死。
擺張冷臉嚇她作啥?
“倘若我能呢?”他情難自禁地湊近她,在沁涼的溪麵上嗅聞著彼此溫熱的氣息,
嘎?他的氣息逼得十分接近,含糊的說辭,她聽得不怎麼仔細;可在溪中,他的身體同她緊貼,教她羞赧得不知道該把臉往哪兒擺,卻又讓他給拽在懷裏動彈不得。他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