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湯的時候專心點,免得噎著。」冷英魁慢條斯理的聲音剛響起,就引來她一連串的咳嗽,他急忙收起報紙,接過富美子遞過來的紙巾為她擦拭;眉頭雖然緊皺,聲音卻不盡然全是責備:「你看看你,不是叫你專心點嗎?」
安希思眨眨眼,把懸在眼中要滴不滴的淚水擠出來,實在很想回他一句,要不是他的「提醒」,她才不會噎著呢!不過,喉嚨像有蟲子在搔癢,使得她除了咳嗽之外暫時沒辦法說些別的。
真是奇怪了,難道他不是認真地在看報紙嗎?怎麼還有辦法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瞟向何方呢?
「怎麼樣?舒服點了嗎?」冷英魁柔聲的詢問。輕輕地拍撫她的背,紙巾還生怕刮傷了她細致的肌膚,隻敢稍微在她嘴角來回壓貼。
冷英魁這些「異於平常」的舉動,完全讓站在一旁的富美子看傻了眼。
那個在商界呼風喚雨、在家裏也是一板一眼的少爺,怎麼突然成了繞指柔的好好先生?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從小接受日本那種大男人才是真正有氣概男子教育的富美子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覺得有點想哭。
嗚……愛情的力量真是可怕,居然有辦法把一個冷漠狂傲的男子變成這樣,真是太可怕了。
「怎麼樣?好多了嗎?」冷英魁喂她喝了幾口水之後,她的咳嗽有比較輕微了,但他的表情仍然很不放心。
終於甩開惱人的咳嗽,安希思狠狠地斜瞪他一眼。
「托你的福,要不是你突然出聲嚇我的話,我早就把這一碗湯喝光了。」看看,多麼可惜啊!這是一碗美味的湯,可惜她將因噎廢食而不理它了。
「你啊,強詞奪理。」冷不防地敲了她一記額頭,見她回答的話語中帶刺表示她沒什麼大礙了,冷英魁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繼續沒看完的報紙。
摸著並不很痛的額頭,安希思埋怨地看了冷英魁一眼,決定把眼前的禍首——那碗湯給推開,轉攻另一盤香噴噴的小麵包。
又軟又香的小餐包入口,中間還夾著甜甜的果醬,安希思發出滿足的聲音,管不住的一雙眼再度朝冷英魁望去;這一望,又不知不覺地沉迷於他專注又出色的側臉。
如果他們不是以從小就訂婚這種令她覺得被束縛、不被尊重的關係認識的話,她應該會喜歡冷英魁這個人,起碼會喜歡他安靜閱讀的樣子,那模樣很有詩人的風味,而她喜歡一切與不著邊際、浪漫這等名詞沾上邊的東西,詩人就是其中一種。
她一隻手托腮,另一手無意識地將麵包送進嘴中啃咬,咀嚼的同時腦中則做著跟現實完全脫節的夢。
如果他是詩人多好啊!像無根的浮萍,漂泊流浪於天地間;像顆顆露珠,散落在海角天涯,隻為尋找……
「哎喲!」頭上傳來的疼痛讓安希思忍不住眯起一雙眼拉回神遊的意識,看清楚近在眼前的臉時,她不禁惱怒地皺起眉。「你幹嘛撞我的頭?」剛剛是敲,這次居然用撞的,難不成他以為她的頭特別硬嗎?
冷英魁用三根手指輕托起她的下巴,黑眸望進她充滿遐想的眼睛深處,順手拿走她吃了一半的小麵包,他擔心她想啊想的就把剩下的半個全塞進去,到時受苦的又是她的喉嚨以及他的心。
「醒了嗎?」他促狹地問道。
「早就醒了!」安希思揮開他的手,他過近的臉龐會擾亂她的呼吸,他不知道嗎?
「醒了就好。」冷英魁幫她把沒吃完的麵包丟進嘴裏解決,在她即將發出抗議時把一支小巧玲瓏的手機塞進她手中。「這是你的手機,上麵隻有一個號碼,要找我時按下這個鍵就可以立刻找到我,還有在家要乖乖的。」在她的小嘴印上一個不輕不重的吻,捏捏嫩頰之後他隨即步出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