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安希思感到特別的不安,她知道為什麼,是因為外麵的天氣,黑壓壓的天色,雷雨交加,她討厭這種天氣,它總是讓脆弱的情緒更加的脆弱。
安希思蜷縮在客廳的沙發裏,手中緊緊抱著玩偶,詭譎的天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為什麼偏偏在這樣的風雨、這樣的夜晚,冷英魁卻要去接待什麼從歐洲來的該死的客人呢?她想哭,卻又不敢哭,哭了隻會讓自己更加害怕。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嚇得她幾乎跳了起來,瞪著電話,彷佛那裏頭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富美子被響個不停的電話聲引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心想這安小姐真奇怪,怎麼光瞪著電話不接呢?她伸出手還沒觸著電話,安希思的聲音尖銳地響起——
「不要接!」她喊著,眼裏流露出駭人的驚恐,身體更往沙發裏縮。
富美子擔心又不解地看著她,她的身體整個塞進沙發的角落裏。她剛剛停下的手趕忙接起了電話,卻發現安希思尖叫著把頭埋進手中的布偶,像一隻慌了的鴕鳥。
她被這種情況嚇壞了,連帶地忘了自己正拿著電話,直到冷英魁擔憂的聲音大聲地從那頭傳來。
「啊!」富美子回過神來,得用另一隻手捂住耳朵才有辦法聽見電話裏的聲音。「是……少爺……我不知道,她無緣無故就開始尖叫,好,你等一下。」
富美子把整座電話拿起走向安希思,這是怎麼了?她怎麼像瘋了一樣?她拍著她的背,告訴她少爺在線上等她,試了好幾次才讓她安靜下來。
安希思抬起頭,因用力尖叫而漲紅的臉有些迷茫。
「你說誰?」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少爺,是少爺打電話回來。你怎麼了?」富美子見她臉色發青,身體抖個不停,好像驚嚇過度一樣。
「少爺?」安希思喃喃低語,一臉既驚喜又不確定的神情。「英魁嗎?你是說英魁嗎?他、他還活著嗎?沒有飛機失事?」
富美子張大了嘴,好半天才能吐出話來:「你這是、你這是什麼話啊?少爺是坐車去的,你怎麼詛咒他?呸呸呸!」她覺得不可思議又憤怒地瞪著安希思,這女孩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如果她知道當年安希思的父母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搭飛機出國,結果在外海失事墜毀的話,她就不會對她投以苛責的目光了。
這件事在安希思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往後隻要遇上這種天氣,親近的人不在身邊,她就會感到特別不安,同時恐懼聽到電話聲,害怕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不幸的消息。
富美子幹脆把電話貼近安希思耳邊,因為她的雙手緊緊地掐著玩偶的耳朵,看起來似乎不打算放開。
「喂。」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怕驚擾了對方,她專注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神情顯得很緊張。
過了幾秒鍾,安希思眨了眨眼,忽然放聲大哭,把富美子手中的電話都給嚇掉了。
十五分鍾之後,冷英魁一身狼狽的趕回家裏,那個哭聲仍在持續著,隻是由原來的震耳欲聾轉為嘶啞的哽咽,富美子坐在安希思身邊,神情已經由原來的驚慌失措變得麻木,一隻手機械式地把麵紙抽起來遞給她,她則胡亂地往臉上亂抹一通就丟在一旁,張開嘴繼續哭泣。
冷英魁見狀,心都碎了,立刻上前擁緊她。
「你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安希思沒有回答,倒是富美子精疲力盡的聲音先傳出來。
「誰知道她怎麼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對著電話尖叫,聽完電話以後又是一陣淅瀝嘩啦的哭泣,問她什麼都不說,活像是——」她到這時才突然注意到她在跟誰講話,慌忙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著冷英魁鞠躬。「少、少爺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