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說聲我愛你(3 / 3)

五年前的背叛何其深刻,致使他至今都難於忘懷,他恨過,也怨過,卻獨獨以為自己不曾思念過,時至今日,再度相見,才發覺,原來愛意早已刻入骨血,不是不愛,隻是因為被愛人背叛的事實,時刻腐蝕著他的心神,無一刻讓他忘懷。

所謂的愛,不過是暫時被怨恨所掩藏。

緊隨著迷霧中的女子身旁,出現了一黑一白兩人,顧西顏甚至暗自自嘲地想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地府黑白無常?

那兩人徐徐道來,穆凡才知,他的愛情竟是如此的可悲又可憐。

原來,那所謂的背叛從未有過。

許鳳如深愛著眼前的男子,卻被那權勢龐大的富家公子逼迫,刁蠻公子恨言她若不下嫁,便殺她愛人,滅她全家。愛情,孝道,私心,無時無刻不淩遲著這素來溫柔如水的女子,她在暗夜裏哭訴,卻難言悲痛,終是毅然扮演了負心的女子,隻望親人平安,心上人安好。成親當日,她在新郎杯中下了“鶴頂紅”,兩人交杯相飲,卻是一夜間共赴黃泉。閻王殿前,她泣聲哀求,隻願來世的魂魄,替她再續前緣,隻為能還了她一個心願。

“什麼心願?”顧西顏吞下喉間的澀意,輕咬了咬唇,硬是咽下滿口的悲傷。

“穆凡。”女子輕喚著眼前正牽著另一個女子的手的男子,低喃道:“我唯一的心願便是希望你能聽到我的心意,前世來不及說愛你,便要我投入地獄深處,我不甘心。”

低微的泣語,在空中猶自回蕩,直讓人心生悲涼,仿佛是暗夜獨自一人時的孤寂與蕭索,摸不著邊際,卻空茫得無助與悲戚。

(六)

【最深的悲痛是兩人陰陽相隔】

荒唐!那麼她算什麼?

心裏徒然揪得緊,胸口處仿佛有什麼將要噴湧而出,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顧西顏望著已恢複平靜的女子,聽著那兩人道來的話語,隻覺得仿佛是在看一出“肥皂劇”,荒唐而可笑。

“那麼我算什麼?我隻是替人還了心願的工具嗎?”悠悠的聲音,自口中吐出,顧西顏在心裏苦笑,她甚至覺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角色。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們隻是身處不同的時空罷了,鳳如感激你替我還了心願,如今鳳如在黃泉也可安心了。”女子眼中添了一抹感激的謝意,她望著顧西顏身邊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舍與眷戀,卻終是回轉了身子,跟隨著黑白無常二人遁入了虛無。

山頭的黃昏悄然來臨,暈紅的霞光映照著一座孤墳,仿佛灑落了一股陰涼的氣息,蔓延至天際。

穆凡伸手撫摸著悄然立在山頭的孤墳上的一塊墓碑,上麵“鳳如之墓”四字,在昏黃的光暈中仿佛泛著光,刺目的耀眼。

“我曾一直以為是她負我,卻原來我才是負了她的人。”

暗自的歎息,在風中飛揚,他的神情很疲倦,眼裏有明顯的血絲,眼中帶著一絲頹喪消沉,俊美的臉上掛著一抹慘淡的笑容,蒼白的容顏,悲楚的眼神,縈繞在他的周身,仿佛結了一層無形的結界,讓人再也無法碰觸。

“穆凡。”顧西顏輕喚著,眼中不由落下了淚,手中還緊握著那一株香氣迷人的鈴蘭,一心想要走到那人的身邊。

“西顏,你該回去你來的地方了。”說話間他的語氣溫和,眼神溫柔,“她在黃泉終會是寂寞的,我已負了她一次,又怎舍得再叫她心傷。我相信,你的幸福會再來,莫要傷心。”穆凡轉過了身子,深深望著眼前的女子,他伸手抹去她臉頰處的淚珠,溫柔地道。

淚眼模糊間,顧西顏發現自己的身子已呈現透明,慌亂無措間她望著那個深愛的男子已闔眼坐在墳前,儼然已是氣息全無,隻留蒼白無色的唇邊殘留的幾滴鮮紅的血,順著唇角隕落在地上。

悲痛的哭泣聲,在空中無盡地蔓延。

(七)

【一切正要開始】

顧西顏從夢中醒來,感覺眼中還殘留著幾絲淚意,抬眼望去,入眼的是一片無盡的白。

眼前的白色,純粹通透,仿佛是飛雪紛揚的世界裏白色純粹的透明的顏色。

“西顏,你終於醒啦。”身邊的好友沐靈驚喜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顧西顏一時竟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這裏是?”她輕聲問道。

“你嚇死我了,剛出機場竟突然就暈倒在地,害我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怎麼反應了,幸好當時有位帥氣的先生幫著我把你送到了醫院。”沐靈輕拍了拍胸口,一陣後怕的古怪表情逗得顧西顏不由笑出了聲。

她輕抬起了手,感覺手中那種熟悉的感覺,笑聲頓時僵住。

她低下了頭,望著手中緊握著的一株鈴蘭花,頓時一手輕抖著,一臉地不敢置信。

“沐靈,這花,這花是哪裏來的?”她緊抓著身邊好友的手,驚聲問道,聲音顫抖著,眼中卻含著一抹無言的期盼。

雖然不知好友為何突然這般緊張的神色,沐靈依然如實回答:“這是送你來醫院的那位先生給的,他說鈴蘭寓意幸福再來,會守護著你,直到你醒來的那刻,他剛走沒多久你就醒啦,怎麼……”

她的話語還未盡,顧西顏已掀起了被子,急忙跑出了病房,直奔向醫院病房走廊處的陽台。

她靠在走廊的玻璃窗外,伸手撫著玻璃窗抬眼望去,隻看到那道修長的背影,正投入了朦朧的細雨中,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前世那人來不及說一聲愛,至死都留存遺憾,借由她才還了這心願,那般的遺憾,她必不會讓它重蹈覆轍。

她的幸福必定如這鈴蘭花的寓意般定會再來!

顧西顏在心中暗下了決定,她輕抬起手,將散發著香氣的鈴蘭放在唇邊輕吻著,神色溫柔,滿臉的笑意。

也許現在才是兩人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