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是拉伯雷寫的,裏麵盡是屁話。禿子喜歡拉伯雷,滿紙荒唐言,活色生香。
桌子上有一盆綠色植物,禿子掐一片綠葉放進嘴裏,苦澀,咽了。
苦盡甘來。
一個淡綠色的女孩兒窄窄地遊過來,像影子一樣。
幹靜地落座,清氣滿乾坤。
禿子很滿意,是他想要的。
女孩兒的臉過於天使,禿子甚至恍惚了一下。
介紹,交流。
在網上遇見又能在現實中見到的人,沒幾個裝逼的,裝逼的人不見麵,意淫就行。李敖說國民黨意淫大陸手淫台灣,說來說去都是孤家寡人他自己一個人的事兒。倆人就一定成雙。
喜歡你寫的戲。
喜歡你的樣子。
投機,投其所好,各得其所。
禿子調侃嚴肅,列寧傾聽。
為什麼用列寧頭像,混淆視聽?
開始不想讓你知道我是女的,想先和你聊聊天兒,看你咋樣?
後來呢?
你不理我,忍不住了,豁出去了。
笑。
你幹嗎加我又不理我?
加你時不知你是男是女,我哪兒有工夫和一大老爺們兒盤道啊?!
又笑。
女孩兒是學生,大二。
吃過飯出門的時候,他們的手已經拉在了一起。月老失業了,計算機和網絡讓所有的中間人和投機分子統統見鬼去了。
他們拉著手去豪運酒吧,到酒吧門口,禿子鬆了手,熟人太多。
酒吧晚上有演出,一隊隊小朋克把酒吧鬧得翻天覆地。
你喜歡和女孩兒來鬧的酒吧?
這樣我隻能趴在女孩兒耳邊說話,很自然就親近了。
列寧笑得很純。
他們喝威士忌。
禿子不時和人打招呼,列寧怡然地享受禿子熟人投來的欣賞目光。
他們覺得我漂亮。
是嗎?
我覺得。你是不是從來沒約會過比你年齡小一倍多的女孩兒?
為什麼?
他們看你的眼光都有點兒怪。
禿子這時才意識到不能小看這姑娘。
小孩兒也是人,小孩兒其實已經不小了。
禿子望向列寧的胸,那裏早已是一派繁忙的豐收景象。
有胸的女孩兒你也敢小視,找滅呀,找抽啊?!
演出結束了,紅黃藍綠紫白毛的小朋克們圍坐在一起,安靜地喝酒,完全沒有了他們在台上的喧囂。一些他們的骨肉皮,同樣朋克裝的女孩兒,也
安靜地依偎著。
禿子有些感動:我哥們兒胡子說,玩朋克的人是最單純的,真的。
列寧把身體靠過來,依在禿子肩上,禿子的手臂就感到了列寧乳房的重量。
酒吧裏飄起了淡淡的憂傷和性的味道,音樂也布魯斯爵士地應和著。唱片和現場演出的不同就在於,一個是貼心的,一個是鬧心的。
禿子想起一個老朋友,他是中國最早也最堅硬的朋克,他用音樂和身體死磕著糜爛的生活。他遍體鱗傷,他放火燒了自己的房子,他以肉軀去衝撞
疾馳的汽車,他頭上的包和心底的傷難以言說,他最終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而其實他也有他的幸福生活,他的歌曲被受壓迫的靈魂反複歌詠,他的身體被如花似玉的身體簇擁,甚至有兩個美如天仙的雙胞胎姐妹同時投入了他羸弱卻鐵血的懷抱。後來禿子確信,我們時代的先鋒和闖將都會遭遇精神病院,因為精神病院是一個關押特殊人才的集中營。在我們這個時代,沒有精神病的人,反而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