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齊舒舒服服的把頭枕在林海薇的大腿上,頎長的軀體呈大字型躺在灰色長毛地毯,聽林海薇為他念Fans從世界各地寄來的慰問信。這些信件全都寄到他的經紀公司,再交由寶妹整疊整疊帶回來交給他。
“你的Fans分布世界各地,儼然一個小聯合國。我看看……這一封是從烏魯木齊寄來的……”林海薇看著紫羅蘭色信封上娟秀的字跡。
“今天就念到此為止吧!你一口氣念了七、八封信。一定口幹舌燥,喝口水休息一下。別忘了,你今晚還得上課哩!”康齊心疼她,舍不得她太勞累。
“嗯。”
林海薇用橡皮筋將信件束緊,這才伸手拿起矮幾上的玻璃杯喝水。回頭瞧見康齊的下巴長出紮人的胡渣,她笑眯眯地用手輕輕搓揉他的下顎,自告奮勇道:
“我刮胡子的技術一流,你想不想試試?”
“一個未婚女性哪來一流的刮胡子技術?”他酸溜溜的質疑。
“你猜呢?”她甜甜反問。
“不猜。”他賭氣的滑下她的大腿,屈肘墊著腦後自顧自生悶氣。
“猜猜看嘛!就當作玩猜謎遊戲,猜錯也無所謂呀,你幹嘛板著一張撲克臉這麼掃興這麼無趣。”她笑逗他。
“希望一個瞎子笑口常開還幽默有趣?你不覺得強人所難?”他陰晴不定的臉冷酷結霜。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父親臥病住院期間,都是由我一手包辦他的儀容,我刮胡子的技術因此得來。你不要誤會。”她情急解釋。
“你……你以為我這個大男人鬧小心眼兒?哈……”佯怒的他見老實的林海薇果然上當,樂得開懷大笑。
“你……你好壞唷!看我饒不饒你。”遭他反耍一記。林海薇整副嬌軀撲向他,笑鬧地勾著食指搔他的胳肢窩,兩個人在地毯上滾抱在一起,直到他的唇攫住她柔軟的粉唇輕輕磨轉,逗咬……
“唔……”濕熱的吻像雨點,落在她的唇,她的耳蝸,她的鎖骨……舒坦麻辣的感覺像一把火從背脊迅速竄燒全身……
“鈴……鈴……”不識相的電話鈴聲大作。
“唔……阿齊……電話……”被壓在底下的林海薇邊吻邊咕噥提醒。
“不管它。”他吻得狂野,停不下來。
“鈴……鈴……”不甘示弱的電話鈴聲持續大作。
“阿齊,電話響個不停,說不定……唔……有什麼重要事清,你……唔……讓我起來接電話。”
“該死的電話!”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她身上滑開,她親昵地拿秀挺的鼻尖摩挲了下他的俊鼻,這才起身跑過去接電話。
“喂。寶妹?!你不要哭……”林海薇甫抓起話筒,立刻聽見從電話線那一頭傳來寶妹傷心欲絕的啜泣聲。
林悔薇這番安慰話聽進康齊的耳朵,令他感到頗不尋常,連忙坐正,豎起耳朵傾聽。
“嘎?!出了意外?!……”林海薇重重倒吸一口氣,繼斷續續問道:“啊?飆車……嗯……嗯,在長庚醫院……好!我們馬上趕過去。”她顫抖地掛上話筒。
“怎麼了?誰出意外?”他急著問。
“寶弟遭貨櫃車從後頭追撞,送進醫院時瞳孔放大已無生命跡象。”
“嘎?!”
“寶妹說她爸爸決定簽署器官捐贈,要將寶弟的眼角膜捐贈給你,她要我們盡快趕到醫院跟醫生商討移植手術。”
“這……”突然獲得盼望多時的眼角膜,康齊心中毫無喜悅可言。
“千盼萬盼終於盼到眼角膜,你不為由自己感到高興?”
“我高興不起來,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喜悅也沒有。這……太突然!太意外!萬萬想不到助我重見光明的眼角膜是付出寶弟生命的代價而得到。海薇,我寧願一輩子瞎眼,隻希望奇跡出現,讓寶弟活下來。”康齊道出肺腑之言。
“阿齊……”多愁善感的林海薇一時哽咽。“我看……我們還是先趕到醫院為寶弟祈禱吧!”
“好。”
寶爸、寶媽跟寶妹淚流滿麵守在手術室門口。
當寶妹抬頭看見康齊跟林海薇匆匆趕到,“哇!”一聲,淚水決堤,哭倒在康齊懷裏,林海薇忍不住陪著掬下一把同情淚。
“寶爸、寶媽,你們多保重,身體要緊。”康齊一麵安慰兩位老人家,一麵輕拍寶妹哭得一聳一聳的肩膀。
“康先生……”寶爸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林海薇見狀,連忙將寶爸跟寶媽分別攙扶到椅子上坐下來,低頭打開皮包掏出整包麵紙遞過去。
“寶弟狀況如何?”康齊關心問道。
“醫生剛剛出來宣布寶弟的心肺功能正迅速衰竭,全靠呼吸器維持生命,就等……就等我們做出放棄急救的最後……決定。阿齊哥,這個決定好難下呀!嗚……”寶妹哽咽說著。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肇事的司機人呢?”康齊問寶妹。
“寶弟跟他那群飆車黨結伴跑到淡金公路飆車,他選在一個S彎道超速關車找刺激,緊跟後頭的貨櫃車司機累到打瞌睡,等發現狀況危急時偏又煞車失靈,寶弟連人帶車被拋到對麵馬路,整部摩托車解體成一堆破銅爛鐵。”寶妹揩背眼角的淚水,繼續往下說:“寶弟被送進醫院時,脈搏跟心跳一度停止,全靠醫生打強心劑跟做電擊才勉強恢複心跳,隻是……這些急救過程隻是盡人事,還是無法挽回他的生命。”
“祈求奇跡能夠降臨他身上。”無神論的康齊第一次領悟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奈。
“我不敢奢望奇跡出現……半個鍾頭前,主治醫師要我們做最壞的心理準備。”寶妹黯然的得掬鼻子。
“不到最後關頭不要輕言放棄。”康齊鼓勵著。
寶妹不語,落寞地垂下眼睫。
“唉!孩子長大翅膀硬了。雖然我一再禁止寶弟飆車,他卻不當一回事,還嫌我煩,嫌我嘮叨。每次新聞報導年輕人飆車肇事的悲劇,我就心驚肉跳,一再提醒他。他偏不信邪,還說自己不會那麼倒黴,可……現在呢?他這麼年輕,卻直挺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老天爺,我前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孽唷!今生要遭受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折磨!”寶媽淚已流幹,失神地盯著磨石子地板自言自語幹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