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沒一搭地哄著鶴兒說話,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芝蘭將油燈點著,掛在馬車頭上。又從包袱裏取出一件衣服披到賢文身上,對微訝轉頭看她的賢文說道:“晚上濕氣重,你別著涼了。”
賢文反手握住芝蘭的手,“沒事,我身體壯著呢。”在芝蘭溫柔的目光下隻得將衣服披上。
芝蘭笑了笑,搖曳晃動的油燈之下,她突然感覺賢文的眸光灼熱起來,想起昨晚,自己的身子驀然也熱了起來,想退回馬車中,手卻被賢文緊緊抓住。
芝蘭紅騰騰的臉,心中慶幸天是黑的,賢文看不到自己的失態,低聲道:“鬆開。”
賢文輕笑了一下,驀地將臉頰往芝蘭麵前送了送,其目的不言自明,芝蘭雖然害羞,但夫妻之間這類親密的事自然不算什麼。況且他們年紀又輕,她微微傾身趁鶴兒不注意的時候,正要在賢文的臉頰輕啄一下,卻突然像想起什麼一般,變了臉色。甩開賢文溫熱的手掌,退回馬車裏,並將車簾拉上。
卻不曾想到,因她突兀的舉動,趙賢文略帶笑意的眼眸瞬間變冷,眼神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兒,驀地停了下來。芝蘭掀開車簾,“怎麼停了?到了嗎?”
賢文蹙起雙眉,“奇怪?”
“怎麼了?”
“我剛剛走過這裏……我們好像迷路了。”
芝蘭心中一驚,向馬車周圍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前途茫茫,“賢文,這條路我們剛剛真的走過?”
賢文點了下頭,“這條路連著三處坑,馬車行到此處會連顛三下,我不會記錯。”
芝蘭咬緊下唇,莫非她的預感是真的,難道離開的鎮子,也躲不過去嗎?想至此,緊緊地將鶴兒抱進懷裏,無論如何不能讓鶴兒出事啊!
趙賢文跳下馬車,四處看了看,說道:“不如我們就在這路邊休息一晚吧,等天亮了再趕路。”
“會不會有野狼?”這荒郊野外,正是那東西出沒的地方。
“無妨。”賢文道,“生個火堆就行了。”他仰頭看了看夜空,“今晚雖無月光,但看星象應不會下雨。”
芝蘭一聽說迷路了,心便慌了,隻擔心那道士的預言成真,鶴兒會遇到危險。現在後悔不迭,當初隻當成戲言,並未詳加詢問,加上那道士又說得含含糊糊。
“娘,你怎麼了?”鶴兒被芝蘭抱得緊了,有些痛,抬頭疑惑地看看娘親。
“哦,沒事。鶴兒,不要怕。”
“娘,我不怕啊。”鶴兒的小腦袋更糊塗了。
此時,賢文就近撿了些柴禾,生起火堆,對馬車上的芝蘭說道:“下車吧,烤烤火。”
一家三口坐在火堆旁,芝蘭卻是一直將鶴兒抱在懷中的。
賢文將一塊熟牛肉撕成小塊遞給芝蘭跟鶴兒,“幸好,我們準備的幹糧充足,不然又要去打野味了。”
“不要去。”芝蘭一把抓住賢文的衣袖,好似怕他馬上就會離開一般。
賢文握住芝蘭的手,眸光閃了一下,溫聲道:“你太緊張了,我隻是說說而已,況且你現在就算攆我,我也不會離開你們半步的……鶴兒,你娘身體不好,不要總坐在她懷裏。”
鶴兒剛要起身,“別……”芝蘭又固執地將他按到自己懷中,“我又不累……鶴兒,還想吃什麼,娘幫你弄。”她現在可是一刻也不敢與兒子分開。
看著芝蘭將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裏,恨不得藏起來的樣子,賢文隻是微微地蹙眉,沒有再說什麼。
鶴兒吃飽後便嚷嚷著困,兩人說話的功夫便窩在芝蘭懷裏睡著了。賢文將馬車上準備的被褥鋪好,芝蘭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鶴兒放置被褥上。
鶴兒小嘴可愛地“吧嗒”兩下,迷迷糊糊中稚氣地叫了聲娘,然後翻個身,香香地睡了過去。芝蘭慈愛地摸了摸鶴兒的額頭,一轉身,卻見賢文臉色陰沉,神情複雜地注視著鶴兒,心裏一驚,“賢文,你……”
“哦,沒什麼,想起一件事而已。”賢文的眸光恢複以往的溫潤如玉,輕輕地一笑,跳下馬車,回身對芝蘭伸出雙手道:“下來,吃些東西,你剛剛隻顧照顧兒子了。”
“可是鶴兒……”她回身不放心地看了看兒子。
“沒事,火堆就在馬車邊上,能出什麼事。”說著霸道地將芝蘭抱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