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雙手死死地抓緊桌沿,雙唇緊閉,臉色蒼白。
“夫人,夫人,你鬆手啊!你的手都出血了。”
“娘,娘……”
芝蘭這才恍過神來,再看手指尖處已隱隱有了血跡,竟是適才扣得太緊,硬生生弄傷了。
“夫人,你別生氣,是秋嬋那丫頭不懂事,竟然一聲不吭就走了……”
芝蘭微微搖了搖頭,“是吳管家這樣告訴你的嗎?”
“是。”
“那……”芝蘭深吸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秋嬋的包袱收拾了嗎?”
“咦!”夏雨怔了一下,想想說道,“沒有啊!奇怪喔,既然要離開的話,為什麼包袱都不整理一下。難道真的那麼急啊!”“啪”的一聲,桌上的茶杯被摔到了地上,“吳通,你好大的膽子!”
“夫人……”
“娘……”
“芝蘭,這是怎麼了?”正巧趙賢文跨步走了進來,看著地上摔碎的茶杯,再看向一旁鶴兒,夏雨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沉聲道:“誰惹夫人生氣了?”
“奴婢不敢。”夏雨被趙賢文冷漠的眼神一掃,便嚇得跪到了地上。
“爹,不是鶴兒……是,好像是……秋嬋姐姐走了……”
趙賢文走到芝蘭身側,抬起她的下巴,“芝蘭,究竟出了何事……”話語驀地頓住,芝蘭眼含著淚,抬眸看著他,眼中竟隱含一絲恨意。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那般放縱她,不該那般寵她,我憐她與我身世相似,竟然害了她……”她該教她規矩的,那個嘴快的丫頭,一點也藏不住事,一定是對別人提起了看到白衣仙女的事。傻丫頭!傻丫頭!
芝蘭隻是怔怔地說是她的錯。
趙賢文突然眼一厲,“夏雨,夫人究竟出了何事?”
“公子,不幹夏雨的事啊!是秋嬋她……”夏雨雖然嚇得要死,但還是斷斷續續將事情的經過說清楚了。
趙賢文聽完後,眉頭皺了起來,隨即對芝蘭溫言說道:“為了這事,別氣壞了身子,你是怪吳管家沒經你同意便讓秋嬋離開了是不是?我這就把吳管家叫來。”說完,對門外的黑岩一遞眼神。
稍刻,吳管家被黑岩帶了進來。
趙賢文厲喝一聲道:“吳通,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還懂不懂規矩,夫人身邊的丫環,你怎麼擅自就給打發走了。”
吳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子,夫人恕罪。老奴隻是聽說秋嬋家出了大事,而她又急切想回去探望,老奴一時心軟便讓她走了。”
芝蘭嘲諷地笑了笑,“秋嬋不是簽了五年的賣身契嗎?吳管家還真是慈悲心腸呢?”
吳通立即說道:“哦,是這樣,他的親戚交給老奴一些銀兩,所以……”
芝蘭冷哼一聲,嘲諷道:“既然已給了你銀子,還提什麼自己心軟。”
“呃!”吳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老奴,老奴這就去把她追回來。”
“追回來?”芝蘭苦笑,隻怕秋嬋那傻丫頭早進蛇腹了。“滾……我說滾聽到沒有!啪!”趙媽剛端上來的湯被她突然掀翻在地。
廳內的人都是一驚,芝蘭性格向來溫婉,到盤龍山莊以來還是首次發這麼大的脾氣。
趙賢文眉頭深鎖,突然對吳通使了一下眼色,吳通由地上爬起,快速地退了下去。接緊著趙媽,夏雨也“嗖嗖”跑了沒影,受到驚嚇的鶴兒也被黑岩拉了出去。
“夫人這是怎麼了?”趙媽站在門外,一臉擔心。
“都怪秋嬋,夫人才會……”夏雨嘟著一張嘴,看著遠處垂首站立的吳管家,把下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黑岩正拉著鶴兒在廊前站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唉,要說咱們公子也是好脾氣,像我以前在李府侍候的那位老爺,拍桌子打人那是常事,但人家是老爺,發發脾氣也沒人敢說啥,李府的三位夫人,最厲害的那位也隻能趁老爺不在的時候,摔點東西,打罵下人出些氣,在老爺麵前那也是溫馴得像隻羊啊……咱們芝蘭夫人那麼溫婉可親,沒想到發起脾氣來那般嚇人。連公子在場都不顧了。公子真是疼夫人喔!”趙媽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
眾人都退出去以後,趙賢文並未說話,隻是坐到了芝蘭對麵。半炷香的功夫,芝蘭慢慢抬起頭,勉強對趙賢文笑了一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說完,起身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