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出真身的嚴愛華跟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麵對坐在眼前的劉前進和彭浩,她出奇地平靜:“怎麼就你們倆啊?關曉渝,咱們的關副場長也在應該在座啊?是不是死了新郎官,她正難受呢!”
劉前進火了,大聲喝道:“‘穿山甲’,你再胡說八道我斃了你!”
嚴愛華笑笑:“那你就斃了吧,省得大家都白費工夫。不過,我要是死了,那些你還沒解開的謎團可就跟我一起埋到地底下了。”
“那你就不說!不過,你那些精心策劃的鬼點子如果不說出來,你自己是不是也挺憋得慌?”彭浩盯著嚴愛華。
嚴愛華不語。
“不說算了,王友明!”劉前進朝門口大喊一聲,王友明進來。
劉前進指著嚴愛華:“把咱們的嚴副院長送到你們第十六監區去吧,叫她帶著她一肚子的壞下水跟唐靜茵說去。”
劉前進起身朝門口走去,彭浩也站起來。
嚴愛華突然慌了,朝劉前進喊道:“等等!等等……我說……”
劉前進站下,回頭瞪著嚴愛華,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出來,被彭浩拉回坐下。
此時的嚴愛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她先從大菊的死說起。
嚴愛華說:“大菊的死,是她自找的。起初,我隻是聽說她認識侯仲文。於是,我就裝作無意,找了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侯仲文了,說大菊認識他。當時侯仲文還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說自己是監區大隊長,犯人不認識他才奇怪了。我就說,‘你沒聽明白,她說她以前就見過你’。侯仲文這才反應過來……”
劉前進說:“這麼說,你早知道侯仲……侯仲武是‘鶴頂紅’了?”
嚴愛華點點頭。
劉前進問:“那他知道你嗎?”
嚴愛華說:“應該不知道。我是他的上線。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跟他聯係。”
彭浩說:“可害死大菊的人並不是侯仲武,那就是你親自下手了。”
嚴愛華說:“是這樣。侯仲武跟大菊談過話之後,大菊相當害怕,可侯仲武和我都更怕她哪一天繃不住,把這件事說出去。那天在采石場,大菊正在懸崖邊彎腰撿石頭,我看四下沒人,就把她踹下崖去了。”
劉前進說:“可是,你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幕讓正巧躲在石頭後麵撒尿的苟敬堂看到了,可悲的是,苟敬堂居然把這個事情告訴了侯仲武。這個‘鶴頂紅’為了保護你可是煞費苦心。他在監獄裏無法置苟敬堂於死地,就把苟敬堂騙到醫院,讓你設法殺死苟敬堂滅口!”
嚴愛華笑笑,點點頭。
“可苟敬堂並不是你殺的!”
嚴愛華吃驚地看著劉前進。
彭浩也看著劉前進。
“死到臨頭了,你還想護著你的手下,你可挺仗義!還用我把瘸拐李給你帶上來看看嗎?”
嚴愛華低下了頭。
彭浩問:“那裘雙喜的死,應該是你幹的吧?”
嚴愛華出了口粗氣:“……本來,這件事不應該我出手,可是,那天瘸拐李領進來的人失手了……”
以下嚴愛華敘述她的那個“殺手失手”的過程,是一口氣說下來的。說的時候,既有幾分得意又顯出沒能最終修成正果的遺憾。她一口氣說下去,連劉前進給她倒的一杯水都沒顧上喝一口。時過境遷若幹年的後來,劉前進在給監獄的監管和保衛係統新同誌上傳統教育課講到這一段時,他把嚴愛華—“穿山甲”交代的這一事件的經過做了整理。劉前進的整理,事實清楚、條理明晰,因為增加了一些必要的真實環境氛圍的描述,所以聽來就更加生動,能給聽眾以更強的教育衝力。下麵,我們就通過劉前進整理過的這一段,來還原一下嚴愛華關於“殺手失手”前前後後的事實經過—
隨著一聲沉悶悠長的“吱嘎”聲,醫院太平間的門被推開,院工推著一輛車子進來,車前放著一盞馬燈,車上的屍體蒙著白布單,在馬燈的照射下,更顯陰冷恐怖。
院工將馬燈放在身旁的水泥台上,開始搬動屍體。水泥台上,蓋著白布單的“屍體”動了一下,白布單往下拉去,露出一張陰森冰冷的臉來。
院工聽到什麼響動,回身看到身後水泥台上的“屍體”突然不見了,正在愣神,肩膀被碰了一下,院工還沒來得及叫喊,就被刺了一刀,白布單蒙住了他的頭……
那個殺手將屍體放到水泥台上,剛蓋上白單子,一個巡邏戰士在門外叫著:“陳師傅!陳師傅!”
戰士推門而入,隻見背著身的一個人在搬屍體,戰士放下槍:“陳師傅,叫你怎麼不答應啊,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背身的人突然回身,一刀捅在戰士的左胸口上,戰士倒下……
那個殺手疾速出來,不料與外麵的戰士碰了個正著。
戰士大喊:“有敵人!”
那個殺手飛起一刀將戰士殺死。
與此同時,嚴愛華正在裘雙喜的病房裏假裝了解裘雙喜的病情,她看看小護士:“你去辦公室把我的聽診器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