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姍手裏捏著的玉佩,的確很漂亮,流光婉轉,細膩生輝,遠遠看著,便如一團瑩白色清藹的柔光,端的是鮮明盈盈的一塊美玉。
你也想要?
要是世間獨此一塊呢,你是不是準備搶走這一個呢。
這種隻要看中,便開口伸手要的戲碼,南姍常聽崔媽媽嘮叨來著。
南嬈已六歲,在這個女子十五便可嫁人的年代,六歲的年齡,已著實不小了,一個嫡出的大家小姐,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你娘沒教過你麼。
南姍勉強認為這閨女還沒懂事,但是,她比較想知道的是,南老夫人,你怎麼看?
不必看溫氏的臉色,南姍也知道,她必然是怒極的,這塊玉佩,溫氏的老祖父足足帶在身上數十年,從未離過身送過人,今日機緣巧合之下,才贈與了南姍,南姍還記得那個老人將玉佩慢慢套在她脖子時的目光,親切和藹之外,還有淡淡的悵然。
南姍心裏冷笑,在南老夫人還沒開口之前,先仰起了小臉,傻乎乎衝南瑾直樂,喜滋滋地喊了一聲:“爹爹……”
一路回來喊爹爹的後遺症發作,南姍也想知道,若南老夫人強行索要,麵癱爹,你怎麼做?
麵對女兒稚嫩無辜的笑臉,南瑾垂著情緒難辨的眼眸,隻抬手輕拍胖閨女的肉臉頰,和聲哄道:“姍姍乖,自己玩。”
於是,南姍咯咯笑了兩聲,又乖乖垂著腦袋,玩手裏的玉佩,她早打算好了,若是南瑾沒頂住南老夫人的壓力,要把這塊玉佩摘走送人,她就往死裏哭,kao,她煩這裏真的已經很久了!
……
南老夫人雖有些老眼昏花,但眼神到底比瞎子強上許多,目光望向南姍玩耍的玉佩,一眼便知是精品中的珍品,口中故作歎氣道:“嬈丫頭,祖母手裏可沒有這樣漂亮的玉佩,喜歡呀,找你老子也給你尋一塊去。”
南姍隻想說,想尋一模一樣的,讓南玨大伯到皇宮裏尋去吧。
南嬈眼珠子骨碌一打轉,對南瑾巧笑嫣然道:“二叔,姍妹妹的這塊玉佩好漂亮,嬈兒也很喜歡,能不能也送嬈兒一塊?”
南瑾看了南嬈一眼,語調平平,清音淡淡道:“你姍妹妹的玉佩,是她外曾祖父送給她的,二叔沒有這樣的玉佩。”
南姍不由暗暗嗤笑,南瑾此人,不管是哄閨女兒子,還是和老婆說情話,就算是媳婦娘家的長輩訓斥警誡他,他也從來都是一板一眼,極少麵帶笑容,用詞也很少溫言軟語,最多聲音柔和點,神態恭敬點。
南嬈嘟了嘟嘴唇,改為退而求其次之法,撒嬌賣乖道:“二叔,嬈兒真的很喜歡嘛,那能不能讓嬈兒賞玩幾天,嬈兒賞玩夠了,再還給姍妹妹行不行?”
南姍不屑的撇嘴,她就算信鬼的話,也不會信這些南家人的謊話,等你賞玩夠了,嗬嗬,當她傻呀,見過肉包子打狗,還能囫圇著回來的麼,這種事兒你們做的還少麼,崔媽媽張口就能說上一串好麼,於是,麵癱爹,你怎麼看……
南瑾隻靜默片刻,說了倆字:“不行。”
而後再補充一句:“改天,二叔送你一塊別的漂亮玉佩。”
南姍默默腹誹道,懂事明理的小朋友,一般就該悶聲閉嘴了,但是,南嬈小盆友,你懂事了麼?
南嬈是林氏最小的嫡幼女,性子一向驕縱慣了,碰了一鼻子灰,豈會善罷甘休,一扭頭,搖晃起南老夫人的腿,不高興地抱怨道:“祖母,您看,二叔都不疼嬈兒。”
南姍哦嗬嗬了,咱才是你二叔的親閨女好麼,再有,不疼你?小小年紀,耳朵就選擇性失聰啊,你二叔說送你一塊別的漂亮玉佩,你沒聽到啊,於是,南老夫人,你是息事寧人呢,還是再生是非呢,我麵癱爹已說了,這是咱外曾祖父送的,你還要搶走玩玩麼……
南老夫人以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開口了:“瑾兒,不就是塊玉佩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讓嬈丫頭玩幾天,回頭,再還給姍丫頭不就得了。”
南姍哼哼兩聲,不就是塊玉佩嘛,既然這麼看不上眼,那你倒是弄一塊更好的玉佩,送給你的寶貝孫女玩呀。
南瑾微蹙眉,然後對南老夫人解釋道:“母親,姍姍的這塊玉佩,是我蕭朝淩華長公主之物,皇家規矩,皇室之物,是不能輕易轉贈他人的。”
淩華長公主作為開國第一位長公主,這麼一個傳奇性的人物,南老夫人自然不會不知曉,聽到這塊玉佩的來曆,南老夫人眼眸微閃,又慢條斯理道:“不能輕易轉贈他人?那親家老壽翁不也送給姍丫頭了麼,姍丫頭既是我南家的女兒,送給了姍丫頭的東西,自然就是我南家的東西,自家姐妹借著賞玩賞玩,有什麼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