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的晚餐習慣在學生餐廳解決,因為這間學校的餐廳有夠豪華的,再加上學校的政策就是要讓學生吃得飽,頭好壯壯,所以餐廳的歐巴桑每次都會放一大碗飯,配菜也一大堆。
但最主要的還是,餐廳裏的清蒸比目魚頭好吃到不行,阿茶幾乎天天都來報到,早餐、午餐、晚餐,每餐都是比目魚頭淋醬油配白飯。
阿茶端著托盤,在幾乎客滿的餐廳裏找到了個位置坐下來,他發現那幾個會伸出腳來絆他的住宿生不見了,沒有人找碴,加上今天又很順暢地出來,阿茶眉開眼笑地吃他的魚頭、挖他的魚眼睛,嘴巴吸魚臉頰吸得瓜瓜叫。
海淵端著一盤燒肉飯來到阿茶旁邊,坐下來就大口大口吃。
阿茶看了烤肉一眼,紅紅焦焦的肉片,又甜又鹹的小孩子口味,他不明白海淵為什麼喜歡吃這個。
“你不要吃太多肉,老了容易痛風。”阿茶說。
“這個好吃。”海淵不理會阿茶的忠告,咬著他的肉片。
“要不要吃魚,我一顆魚頭給你。”阿茶夾起他的清蒸比目魚頭,放到海淵的餐盤上,順便幫他淋了點醬油。“今天不用打工嗎?你昨天不是也沒去。”
“老板娘這兩天有事情,今天九點以後才要開店。我吃完飯去。”海淵兩三下就把燒肉飯全部吞光光,跟著看了看阿茶的甜點烤布丁。
“啊,夏澤方。”一個端著餐盤走過來的學生看到阿茶,朝著他叫了一聲。
阿茶抬起頭來,發現是下午那個拉肚子同學。“你也來吃飯喔!”阿茶對那同學說。“啊肚子有妹好一點,還會不會落寶?”
“好很多了。”落寶同學苦笑了一下,四周圍大家都在吃飯,但阿茶似乎沒想到這個話題不適宜在食堂內講。
“好了就好。”阿茶說。
“你的藥我順便還給你。”那同學從書包裏麵把正露丸的罐子拿出來,放到阿茶桌上。
“你要不要多倒幾顆回去啊,不然晚上如果又落寶就糟糕了。”阿茶很認真地講著。
“不用啦!”那同學苦笑了一下。
海淵飯吃到一半發覺阿茶和住宿生講話還講得挺高興地,自己卻被冷落了,心裏頭有些不高興。
端著餐備用的同學放下正露丸以後起步要離開,但想了一想卻又止步,轉過頭來對阿茶笑了一笑。“對了,我的名字叫蔡正楠,從住宿以來,我們好像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過。”
“喔喔喔,蔡同鞋你好。我的名字叫作夏茶,你可以叫我阿茶就好!”居然有人對他自我介紹了,阿茶高興得眼眶含淚,他連忙伸出手和蔡同學握了握,覺得今天真的是美好的一天啊!
蔡同學也伸出手來和阿茶握了握,不過有些疑惑的是他的名字什麼時候從夏澤方改成夏茶了?
一直被晾在旁邊的海淵不悅地將手搭在阿茶肩上,然後整個人靠過來,巴住阿茶。他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蔡同學看,凶狠的眼神似乎不停地在說:
“閃到一邊去,這家夥是我的,我不打算讓給任何人!”
蔡同學被海淵恐怖的眼神一瞪,嚇得縮回手連忙就走了。海淵剛剛很安分地在吃飯,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害他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也忘了這個人有多麼可怕。
阿茶不曉得海淵為什麼靠在他身上,當他轉過頭去,海淵的臭臉已經恢複得像平常一樣。
他發現海淵看著他餐盤裏的甜點烤布丁。
“你要吃啊,給你。”阿茶把布丁拿給海淵。
海淵眼神露出愉悅的光芒,迅速地打開布丁上方的塑料膜,用湯匙挖著吃。
其實有時候阿茶覺得海淵還是個小孩子,才十七歲而已,從某些地方可以看得出來他很單純。
阿茶笑著看海淵吃布丁時候的模樣,覺得自己就像多了個孫子的感覺。
“一個夠不夠?不夠我再買一個。”阿茶說。
海淵點了點頭,把布丁吃光。
最後他們在愉快的氣氛下吃好晚餐並準備回宿舍,才來到餐廳門口,就見到了那個並不想見的人。
日清見到海淵一隻手搭在阿茶身上,兩個人靠得緊緊地由餐廳出來,他抬頭剛好見著這一幕,一把無名火又由腹中竄燒出來,兩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住他們倆身體互相碰觸的地方看。
“這麼多人的地方摟摟抱抱,真是礙眼。”日清憤恨地說。
日清的聲音有些大,引來門口那幾桌用餐學生和煮飯歐巴桑的注意。
海淵感受到日清的敵意,但是他聽完日清的話以後不但沒有和阿茶分開,反而兩手繞在阿茶的頸子上,故作親昵地從後頭攬住阿茶,然後在阿茶臉頰上輕輕“啾”了一下,宣示主權。
當下僵掉餐廳裏一堆人,吃飯的學生驚訝到筷子掉進湯裏,煮菜的阿婆嚇到嘴巴合不起來,但門口的三個當事人好像沒發現一樣,繼續僵持著。
“啊——你幹什麼又‘啾’我?”阿茶大叫。
“我喜歡。”海淵說。
“葉海淵,別以為這裏人多,我就不敢對你怎樣。”日清握緊拳頭。
“隻有沒實力的人才會恐嚇別人。”海淵說。
海淵這番說詞像鐵錘錘中日清的心窩,讓日清重重地痛了一下。從以前到現在,他不知挑釁過葉海淵幾次,但每次受重傷的人都是自己,葉海淵像個瘋子一樣,就算腳斷手斷,也要把對方打到趴下為止。
“走吧,我們回房間去相親相愛。”海淵摟著阿茶,推開站在他們麵前臉色鐵青的日清,回頭往宿舍走去。
日清拳頭握得死緊,他低頭看餐廳的地麵,臉色陰暗而憤怒。“葉海淵,你給我等著!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搶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日清壓著憤怒得快要爆發的脾氣,告訴自己再忍耐一下。他一個人絕對敵不過海淵,但是一群人、他就不相信招來一群人也摞不倒葉海淵。
他這回、絕對不會放葉海淵好過。
海淵晚上玩完阿茶,才放他去睡覺。
九點多的時候他走出宿舍騎摩托車前往打工的地點,雖然因為是大學與高中相交的學區,路上車子一直不少,但海淵仍是騎得飛快,一輛重型摩托車在馬路上滑過來滑過去,不斷超車。
突然他發現後頭有同樣重車的引擎聲傳來,而且一聽就是三四輛同時間接近,在那刹那,一根鋁製球棒狠狠打中他的腰,一台摩托車從他旁邊揚長而去,又一根球棒猛力擊上他的背,他整個人重心不穩,連人帶車摔倒在大馬路上。
“砰”地聲摩托車應聲滑了出去,過大的衝力讓海淵在車道上滾了好幾圈,頭上的安全帽也掉落下來,被旁邊的車輛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