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淩晨。
在霍炎精確有效的指揮下,齊軍的防線始終如岩石般堅不可摧,頑強地抵抗住了敵軍好幾次狂風暴雨般的猛烈進攻。
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魏軍原本是一鼓作氣的攻勢終於在幾次強攻未果的挫折下再而衰,三而竭,陣線漸漸開始鬆動,有了鳴金收兵的跡象。
看著城下魏軍的緩慢後退,霍炎的眉頭並沒有展開,心中非但不覺得輕鬆,反而有些微的氣惱與鬱悶。
早在好幾天之前,他就已經注意到,對方的主帥剛猛有餘而沉穩不足,性子似乎有些粗疏火爆,進攻時雖然悍勇激烈,後退時卻總有些雜亂散漫,指揮作戰也遠未達到如臂使指、得心應手的境地。這說明趙績還沒有完全掌控住自己的十幾萬大軍,而他治軍也遠不如高湛那麼法度嚴謹、張弛有度。
每一次看著對方撤軍,霍炎都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抵禦住開城反攻的誘惑。
這是一項絕對的冒險,風險很大但值得一試。在援軍無望的情況下,死守無異於困坐等死,與其被耗得彈盡糧絕,還不如冒險背城一戰,趁敵軍鬥誌全消、陣形未穩時奮起反擊!
反攻的計劃在霍炎心中反複醞釀,已經漸漸臻於成熟,之所以一直沒有實施,是因為霍炎並不急於求勝,他一直在冷靜地等待著一個最好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就是現在。
也許是在長達一夜的猛烈進攻中耗盡了體力也消磨了鬥誌,這一次魏軍的後撤格外散亂,幾乎可說是全無章法。疲憊的士兵一個個鬆鬆垮垮,就連帶隊的將官都懶洋洋地騎在馬上,懶得去約束自己的部下。
連日來一直把對手壓著打,打得對手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死死地守在青崖關內苟延殘喘,這種局麵上的絕對優勢使得魏軍全沒把身後的齊軍放在眼裏,盡管並沒有取得勝利,卻擺出了一副凱旋的姿態。
如果這個時候還不反擊,那大概就隻能困在這裏等死了……霍炎冷冷地盯著敵軍,頭也不回地問身後的副將馮敬:“後備隊在哪裏?”
“就在營中待命。”
“今天的傷亡呢?”
“準確的數字還沒有報到,大約在六千左右。”
“傳我的命令,調後備隊上來,讓各營將領集結除傷員和老弱以外的士兵,立即整隊到關門口待命!”
“……是。”馮敬一邊答應著,一邊疑惑地看了主帥一眼。
“把鐵騎軍和飛弩隊放在前麵。”
“是。”
“半刻之內要集合完畢。”
“是!”
盡管經曆了一夜的激戰,士兵們也已經十分疲憊,霍炎的命令還是得到了迅速的執行。沒到半刻功夫,所有的隊伍都已經集結完畢,等候在了關門口。
霍炎巍然高居馬上,披著雪亮金甲的挺拔身姿沉穩如山,一旦開口,聲音更是如金石擲地般決絕而堅硬。
除了簡潔的戰術布署,他一共隻說了三句話。
“今日的反攻隻許取勝,不許失敗。”
“此役的戰功加倍獎賞,後退者一律立斬無赦。”
“全軍出關後就關閉城門,除非大軍凱旋,否則憑誰的命令都不許開!”
一聲號令,城門大開,霍炎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一馬當先地率隊衝出,拉開了全麵反攻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