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很無聊對不對？”亂雪不顧形象的做到地上，可即便是這麼粗俗的動作，她作起來也是流風回雪，瀟灑萬分的，這個人就是這樣的，無論多麼失禮的動作，在她身上顯現出來都是美好的，就像天邊最初的一縷光，顏色不夠絢麗，但卻美的能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豔。
亂雪看著高坐上的女孩，感覺到的，是悲哀，一個人的弧度感，明明還隻是個孩子，卻要裝出大人的模樣，穿上華貴的羽織，帶上閃亮的珠寶，頂著所有好的壞的來自大人的，客套的祝福，微笑著讓自己長大。
鬼使神差的，自己就把自己養了許久的金絲雀送給了她，自己其實後來都沒有想清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隻是覺得，不能在看到另一個自己的誕生，無論如何，這些孩子是無辜的，大人們沒有理由逼著這麼小的孩子去接受大人的世界。
“你多大了？”亂雪靠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裏帶著一些疲憊，又一場戰爭，將她的腦力體力都耗費的差不多了，她的一次失誤，可能導致的後果就是上萬人的死亡，無數的家庭失去兒子，父親。自己怕，一直把自己崩的如同一根弦，世人皆知亂雪將軍的文武雙全，可誰知道，她的文武雙全，都是一次一次的逼迫自己出來的。
自己什麼時候也曾是這般單純的樣子，安靜的，安靜的看著世界，身邊會有個人無條件的寵著自己，讓自己永遠是孩子的模樣，單純的看著這個世界。
“我一百歲了哦。你呢？”琉璃看著有些脆弱的靠著椅子的亂雪，隻覺得溫暖，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驚豔，第二感覺便是溫暖，炭火般的溫暖。讓人不自覺的靠近，卻又不敢輕易的觸碰。
“我啊，記不清了呢，到底活了多少歲呢……幾百萬歲，還是幾千萬歲呢？”亂雪有些俏皮的歪著頭，不是開玩笑，她真的忘了了自己活了多少歲了，盤古一族在沒有遇到自己命定的愛人前，是不老不死的，甚至沒過幾萬年便會忘掉一些事情，他們是寂寞而美好的種族，如同高山上的雪，美則美矣，卻是經不住陽光的照射的，隻要一點溫暖，就可以毀滅它。“人老了，記性越來越差了呢。”
“姐姐，真的有人能活你這麼久還不死嗎？好厲害母後告訴我，妖的壽命很短的，如果躲不過天劫，可能幾百歲就會死的。”琉璃眨巴著大眼睛“姐姐，琉璃現在一百歲了，那是不是就說明，琉璃快死了。”
“不會，我保證，我會保護你，你不會死，會活很久很久。一直活到遇到你喜歡的人，好不好？”亂雪有些心疼，妖族的孩子都是這樣的嗎，永遠都在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降臨的天劫，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死，即便絕望，也要笑著希望。要相信，微笑著，抬起頭麵對所有。
“真的，”琉璃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母後說她有先天的病，定然是躲不過天劫的，自己也一直這樣相信著的，自己太弱，沒有能繼續活下去的能力。“母後說我有先天的殘缺，不可能躲過天界，可是姐姐，我還是相信你，即便你隻是騙騙我，我也願意相信。”
“為什麼？”亂雪溫柔的看著琉璃，這個孩子，太像，太像子衿，想起子衿，亂雪心裏一痛，子衿也是有先天的殘缺的，可子衿依然微笑著，子衿說過：“姐姐你會保護我的對吧，那樣的話，子衿無論是什麼樣子又何妨呢？那怕姐姐隻是騙騙子衿，子衿也會很開心，因為姐姐如果向一個人下承諾，就說明姐姐真的很愛他，子衿希望姐姐能愛子衿。”
亂雪覺得自己有點自私，隻是因為一點點相似，就把琉璃當做子衿的替身。
“因為姐姐很溫柔，很溫柔，琉璃喜歡姐姐，姐姐和下麵那些人不同，姐姐眼睛裏沒有那些奇怪的感情。是幹淨的。關鍵是，姐姐眼裏有愛，琉璃很愛姐姐，姐姐也會愛琉璃的吧。”琉璃有些蒼白的小臉露出一個清澈如陽光的笑，與很多年前朝著亂雪微笑的少年如出一轍。兩張小臉重合在一起，溫柔的，溫柔的。
“傻瓜……”亂雪感覺到柔軟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有些慌亂的抹去淚水，自己哭了嗎，多少年沒有留眼淚了呢，記不得了，老了呢。真的看了，越來越懷念當初了，越來越容易被感動了呢。真是失禮，可為什麼心底一片柔軟，柔軟到自己都吃驚。
“姐姐不要哭，母後說過，長大了就不可以哭的，姐姐都長大了好久了，更是不可以哭鼻子的。”琉璃抹去眼淚，看著麵前安靜流淚的女子，“姐姐這麼漂亮，哭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