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阮清越騎車快要載我回到家裏了,我才如夢初醒,“哥,你信不信青蛙變公主?”
“你‘王子變青蛙’看多了,就你?恐龍變公主還差不多。——你們老師到底怎麼你了?下來跟抹遊魂似的。”
“沒怎麼,”突然發現我竟然一直抱著阮清越,而他居然一直沒抗議地讓我從學校一直抱到這麼遠?忽然就很想笑了,“哥,你這樣,算不算是在關心我呐?”
“商筱羽,把你的手拿開。”阮清越的聲音冷下來,又開始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口說出後麵那麼彪悍的話的,可是一說出來,我就後悔了,“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聲音在阮清越突兀地煞車停下來轉身瞪住我時一點兒一點兒變小,終於徹底消音。
我……誤會什麼了嗎?
“商筱羽,你漫畫看多了?什麼時代了,還有[近水樓台先得月]?”
阮清越一直都很少笑,可他笑起來時的好看程度並不遜於沈飛,那種冰雪乍融的煦暖,更甚於柳梢三月常拂的春風。但這次不一樣,他的笑,比飛雪六出的嚴冬更寒。
我想,大概又是我弄錯了。
“哥~對不起。”商筱羽,你夠厲害的了,三天之內,誤會四個人了。沈飛沒有喜歡你、王喬沒有喜歡你、爺爺沒有喜歡你,阮清越也沒有喜歡你——你太自作聰明,太自作多情了。
“下來!”阮清越的聲音仍是冷冷的。
我的車子並不高,即便是我的身高也不算高,還是不必用跳的,輕輕一滑就落地了。
可是好像從來沒發現阮清越原來那麼高,我隻能看到他襯衣的第四顆鈕扣上。
怎麼就那麼笨,以為他會有那麼一點兒可能喜歡我呢?阮清越,應該是讓人仰視的,不是嗎?幹部家庭、優秀學生……商筱羽,你一定是上次腦震蕩其實摔得挺重了但醫生沒查出來,你的腦子其實早就摔壞了隻是大家都還不知道,可是現在,已經被你張揚得人盡皆知了。
左眼模糊了一下,又很快清晰了。然後,換右眼,相同過程再來一遍……
淚水像透鏡,近視如我,也清楚地看到地上兩片硬幣大小綻開的水漬。
阮清越卻隻是冷冷地抓著我手,按到車把上,“自己回去。”
如果是電視劇,我該怎麼做?
推倒車子,再踹兩腳,哭著跑開?
還是跳上車騎到與家相反的方向?
那些人都是怎麼編劇的啊?
我不過是個連家都沒有,爺爺不疼,爸媽不愛的小孤女好不好?如果現在跑了,不要說錢,連身份證都沒有,馬上就是露宿街頭的命運!我敢嗎我?就算我膽子大一回,去找個黑網吧呆一夜,那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我能去哪?
“哥,對不起,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誰是你哥哥?”阮清越依然不依不饒,“我和你有血緣關係嗎?”
我完了。隻能除了哭還是哭。
阮清越一向最討厭被人告白和收情書,我一直都知道,卻一直都明知故犯,今天終於惹到臨界點,活該被收拾了。可是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還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啊!一定要剝幹剔淨,揭得這麼徹底嗎?
平時總是特鄙視遇到事情隻會哭的主角們,孰料原來今年風水到我家——這,該不該算是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