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另一側,坡度相對較緩,積雪也更深更厚。
哲宇航像一條毒蛇般匍匐在雪堆裏,隻將雙眼和鼻孔裸露在外,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一頭在坡下覓食的雪豹。
那頭雪豹絲毫沒有察覺到在距離它不到十丈遠的地方,有獵手埋伏。
然而出於動物的本能,它依舊小心翼翼地在觀察四周,慢慢走近哲宇航。
哲宇航耐心地等待著,全身的氣機向內收斂,連呼吸都疑似靜止。
這是他外出狩獵的第十二天,目標已經完成大半。如果今日能成功捕殺這頭雪豹,或許原定的一個月期限可以提前一半。
除了他和自己那位身份神秘愛穿黑衣戴天狐麵具的師傅外,沒有人知道這半年來自己過的是怎樣一種煉獄般的恐怖日子。
原本,他在父親的栽培下已經修煉到煮海煉石之境。可是自己的師傅竟以抽髓剝元之術將他的一身功力盡數廢去,隻為破而後立重修神通!
整整二十多天,他躺在一座沸騰的藥池中生不如死地接受煎熬,無助地掙紮,無數次遊離在生死邊緣。
當他不成人形地從藥池中爬出,望著身上紫一塊紅一塊的傷痕,和一個個被斷骨刺破又愈合的傷疤,忍不住仰天大吼流下淚水。
他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次流淚。
然後,是無休無止超越身體極限的非人修煉。每一次他承受不住藥水荼毒魔火炙烤,準備放棄求死的時候,腦海裏都會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兩個可惡的身影和曾遭受的羞辱。
那情景就像長滿倒刺的鞭子一樣惡毒地抽打著他,令他瘋狂令他顫栗,繼而不顧一切地拚命修煉……
三個半月後,他赫然突破山海無量之境,開始了這次外出試煉。
終於,雪豹步入了五丈之內。哲宇航的身體慢慢繃緊,宛若一張滿弦的弓,氣機鎖定眼前的獵物一觸即發。
雪豹驀然感受到了危險,警惕地駐步雙目炯炯有神向哲宇航藏身處射出冷厲寒光。
“呼——”雪堆陡然爆開,白茫茫的雪霾如巨浪般湧向雪豹。
哲宇航的身形如同離弦之箭激射而出,十指戟張插向雪豹柔軟的後頸。
雪豹耳朵立起一聲怒吼,似道閃電騰空躍起,利爪直抓哲宇航的麵門。
哲宇航的身體在空中如青蛇一般詭異扭曲,躲過雪豹探出的利爪,雙手抓住後者的脖頸,十指如刀惡狠狠向裏插落。
雪豹負痛大吼,堅實的皮肉翻卷鮮血橫流,使勁想將哲宇航從背上甩落。
哲宇航腰間運勁,雙腿一起一落如旋風飛轉,死死夾住雪豹。
他的喉嚨裏發出一記野獸般的低吼,雙目迸射妖異可怖的紫芒,猛低頭一口咬在了雪豹的脖頸上,貪婪地吮吸著汩汩冒出的鮮血。
雪豹使出各種手段拚命地跳躍翻滾,背後之人卻猶如跗骨之蛆,牢牢貼在它的身上,大口大口吸食著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雪豹鼻孔裏呼哧呼哧噴著白色的霧氣,氣力漸漸衰落。
哲宇航猛然抬起身,左手將雪豹的後腦往雪地中重重按下。
雪豹預感到凶多吉少,嗚咽悲鳴極力將頭抬起。
“砰!”哲宇航掄起右拳砸在雪豹脆弱的耳廓上。
雪豹淒厲慘嚎,身軀踉蹌險些栽倒。
哲宇航滿臉是血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鐵拳如雨點般向雪豹腦後砸落。
“砰、砰、砰砰……”數十拳砸落,雪豹顱骨開裂血肉模糊,無力地軟倒在雪中。
哲宇航雙手摁住雪豹,將它的腦袋按入雪地裏。
雪豹絕望地掙紮,哲宇航卻愈發感到刺激,雙手不斷灌注魔罡,如鐵鉗般緊緊按住身下的獵物。
須臾之後,雪豹安靜了下來,七竅流血被哲宇航活活悶死在了雪裏。
哲宇航微微喘息放開雪豹,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臂上被抓了一道血口。
他低頭湊近傷口,將流出的鮮血全部吮吸到嘴裏,感受到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驀地,哲宇航的身體僵了僵。他慢慢抬起頭,望見雪坡上站著三個人。
唐雪落的小手用力捂住嘴,勉強抑製嘔吐的衝動,小臉早已煞白。
林隱站在唐雪落的右上首半隱住她,目光警惕地望著哲宇航。
姬澄澈站在另一側,奇怪地問:“這家夥怎麼變成野人了?”
林隱淡淡道:“被雪獒咬的。”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哲宇航麵上露出些微古怪的笑,從雪豹的屍體上緩緩站起身。
“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麵了。”
姬澄澈心頭一緊,他和唐雪落、林隱被雪豹垂死的吼聲引來,當時人豹翻滾糾纏不休,所以並未看清楚是哲宇航。
隻有幾個月的工夫,哲宇航就似換了個人,身上的驕縱之氣蕩然無存,卻從骨子裏散發出可怕的戾氣與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