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著吼著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兒,慢慢睜開兩道眼睛縫兒,就發現周圍的道士正麵色古怪地瞅著自己。
度釀真人呆了呆,忍不住睜大眼睛低頭望去,登時目瞪口呆。
原來那五柄仙劍並未插入他的體內,而是緊貼著身軀穿透道袍,將整個人固定在了照壁上,活脫就似東市裏賣藝人玩兒的雜耍。
度釀真人驚魂未定,瞪著姬澄澈道:“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姬澄澈沒好氣道:“我是來找林隱的。”
“林隱,哦,找林隱啊……”度釀真人恍恍惚惚回過神來,“他去了天都峰。”
姬澄澈訝異追問道:“此話當真?”
“廢話,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小子比你還過分,將我度遠師弟殺了,帶著屍體闖入觀中,口口聲聲要見觀主。我告訴他觀主已前往天都峰,這小子抬腿便追了去。”
度釀真人一想到短短半個上午,天都觀就教人連砸了兩次,不由得悲從中來道:“他奶奶的,你們砸一次還不夠,換個人接茬來砸,還有完沒完?”
也該當天都觀今日遭劫,觀中的高手幾乎全部趕往了天都峰,更不曾想到有人敢在京師鬧事,結果隻安排了度釀真人、度遠真人等度字輩道士留守,被林隱和姬澄澈蠻不講理地一通亂打亂砸,豈能不讓度釀真人淚流滿麵?
姬澄澈總算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心頭不鬆反緊,暗罵林隱這個白癡砸了天都觀還不夠,居然要去直接端了天道教的老巢,真以為自己是元界第一劍聖了?
他算算林隱走的時間,愈發地心急如焚,抱拳朝度釀真人一禮道:“適才多有得罪,告辭!”
度釀真人大叫道:“喂,你踹爛山門,打完了人這就走啦?”
姬澄澈冷然道:“不然又如何?”
度釀真人道:“有種你留下姓名,三十年後貧道必會再來討教!”
姬澄澈一笑,道:“我姓姬名澄澈,林隱的師兄是也。”
度釀真人驚異失聲道:“你、你是姬澄澈?我知道你。”
姬澄澈闊步走出天都觀,抬手招來一個邊曬太陽邊看熱鬧的衙役道:“你立刻跑一趟上林苑,就說我追著林隱去了天都峰,讓他們在家中守候消息。”
那衙役牢牢把話記在心裏,牽過一匹馬飛也似地去了。
眾道士聞聽姬澄澈報出姓名,俱都心頭大震,遲疑著沒有追出來。
姬澄澈上了坐騎,一路往南門飛馳而去。
聽到馬蹄聲漸遠漸沒,天都觀裏的道士們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有兩個道士奔上前去,就想將被姬澄澈踹開的山門重新關上。
度釀真人一瞪眼叫道:“開著,別動!”
兩個道士一醒,欽佩地望著度釀真人道:“不錯,我們堂堂正正怕它何來?!”
“蠢貨,”度釀真人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萬一他們還有人來呢,將門開著,至少不用擔心會被再踹一次。”
眾道士望著被釘在照壁上還沒下來的度釀真人,不由得一個個呆若木雞。
回頭再一想,又禁不住大為泄氣。什麼時候天都觀這麼倒黴過?往日裏那些王公貴族士紳名流趨之若鶩,進個大殿都要脫去鞋襪赤足而行,以示虔誠恭敬。不想今天一前一後來了兩個小魔頭,踹門拍磚打完人揚長而去,還什麼事都沒有。
這筆賬,絕不能算完!
姬澄澈卻管顧不了這許多,他心急如焚打馬揚鞭不一刻便出了南門,再行數裏來到郊外,一望無際滿眼盡是翠綠喜人的田壟。
坐騎被他一路狂抽飛奔已然累得大汗淋漓直噴白氣,眼看著就要不支倒地。
姬澄澈縱身下馬揚聲鼓嘯,須臾的工夫萬裏晴空之上傳來龍吟,玄霜猶如一道黑色閃電由遠至近,飛落到姬澄澈身旁。
一人一龍幾日不見,俱都十分歡喜。玄霜親熱地將它那顆碩大無倫的腦袋湊上來,像個孩子似的要和姬澄澈撒嬌。
姬澄澈從腰囊裏掏出一把玄霜愛吃的漿果喂到它的大嘴裏,笑著道:“天都城方圓幾百裏的那些老虎獅子是不是都被你欺負慘了?”
玄霜似乎聽得懂姬澄澈的話,得意地揚起頭打了個響嚏。
姬澄澈飄身騎到龍背上,輕拍玄霜愈來愈挺拔鋒銳的龍角上道:“走,我們上天都峰找林隱!”
玄霜一聲龍吟騰身而起,數十丈的身軀猶如黑色的水銀從蔚藍的天幕上滑過,底下漢水滔滔蜿蜒流淌,田壟青青無邊無際,迅速地變遠變小,直朝著位於大漢京師南方的天都峰而去。
這一去,勢必會平地裏響起驚天雷,可誰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