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走到流風璿的跟前,說道:“陛下,我們能隨便聊兩句嗎?”
流風璿打量大長老,眸中深含戒備,須臾唇角溢出一抹譏誚道:“你們居然還沒有死絕,這讓我很驚訝。別以為我不清楚你想幹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那是癡心妄想。”
大長老毫不生氣,笑眯眯地說道:“陛下誤會了,我並不是想和你談這些。”
流風璿冷笑道:“那我們之間就更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不要以為我受了傷就可以趁火打劫——除死無大事。”
“陛下的氣魄膽識很令人欽佩。”大長老像個老農般蹲下身子,讓流風嵐不由自主想到他挖貝殼的樣子。
“不過,終歸有些事是高於生死的。”
流風璿眸光陡然變得銳利,像利箭一樣刺向大長老,輕蔑道:“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了?”
大長老嘿嘿一笑道:“墨羽族在海裏待了一千年,都快不知道狐狸長得是什麼樣子了。我隻希望陛下記得,這一千年受盡苦難的是我們墨羽族人。假如真要說仇恨,我們本應比你們大得多。”
流風璿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墨羽族原本就不該存在。”
大長老深深地望了流風璿一眼,說道:“我原本也以為上蒼早已拋棄了墨羽族。可是現在我卻比任何時候都確信,上蒼的目光從未離開,他一直在眷顧著我們。”
流風璿冷冰冰道:“你的胡亂囈語我聽不懂,也不想聽。”
“無論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你們的到來都是宿命的安排。我已看到墨羽族命運的轉機,就像是千年以來第一縷灑落海中的光亮。你不僅無力阻止,甚至有意無意中也成為了驅動這命運轉機的力量之一。”
大長老含笑站起身,說道:“不管陛下怎麼想,我都要歡迎你的到來,感謝你所做的一切。”
流風璿勃然大怒,卻猛地想到若非自己出於私心將唐雪落誘入海市蜃樓,她和流風嵐、姬澄澈乃至殤馗又豈會來到這裏!
這一切的肇始人,豈非正是自己?!
一念至此,流風璿麵孔煞白,隻感覺胸口一陣劇痛險些昏厥。
“母後!”流風嵐急忙扶住流風璿,沉聲道:“他是在故意刺激你。”
流風璿恨恨盯視大長老,搖頭道:“不,他是在********。這裏我不想多待一刻,我們立刻入穀!”
流風嵐點點頭,扶起流風璿,目光一掃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姬澄澈已經走到了寒月穀的穀口,正對著一塊山岩出神。
不遠處,汪虎彰和汪長老肩並肩站著,也在奇怪地打量姬澄澈。
“爹,你說他在看什麼?”兒子問老子道。
“我覺得,他一定是在看那塊岩石。”做老子的沉吟好一陣,肅容回答說。
“廢話!”兒子不滿道:“我是在問他幹嘛盯著一塊石頭瞅個不停?”
“他猜,他一定是在悟道。”
“悟道?”
“兒子,你沒到那個境界,說了也領會不了其中的奧妙。”父親語重心長道:“世上萬物莫不含有道性,哪怕簡簡單單的一塊石頭,其中也可能蘊藏著天地至理。隻有多看多想多悟,你的修為才能日益長進,有朝一日達到我的水準——這就叫格物致知。”
“真有這麼玄,我得去瞧瞧!”
汪虎彰一甩膀子湊到了姬澄澈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對著山岩裝模作樣看了半天,結果什麼都沒瞧出來不說,還把眼睛給累花了。
“啊欠!”他打了個重重的噴嚏,將姬澄澈從沉思中驚醒。
“姬兄弟,你在看什麼這麼著迷?”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是雪落留給我的信息。”
“唐仙子留下的信息?”汪虎彰驚訝地瞪圓眼睛,仔仔細細又將山岩上上下下尋摸了一遍,泄氣道:“在哪兒呢,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到。”
姬澄澈微笑道:“她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法留言,隻有我能看得懂,不然又如何能夠瞞過殤馗的眼睛?”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唐雪落留下的信息,姬澄澈的心情舒暢了不少,接著道:“你現在不會還懷疑我和殤馗是一夥兒的吧?”
“哪能呢!”汪虎彰憨厚地嗬嗬笑道:“孫子王八蛋才跟他一夥兒!哎,姬兄弟,唐仙子沒事吧?”
姬澄澈點了點頭道:“暫時不打緊,我們入穀吧。”
“好啊!”汪虎彰覺得自己先前誤解了姬澄澈,心裏很是不好意思,巴不得能找機會幫忙出力,當下摩拳擦掌道:“咱們走得快點兒,說不定就能追上他們。到時候殤馗那雜碎就交給我,準保一刀將他剁成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