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魔君帝印自他的指尖亮起,遽然綻放膨脹向上飛升,在空中映耀出奪目的華光,一時間罡風四起風雲變色,卷裹著令人顫栗的無上威嚴如太嶽壓頂朝向項翼當頭轟落。
此時此刻,姬澄澈的腦海裏已沒有了勝負生死之念,甚至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的心頭空明一片就像是塊凝煉千古的玄冰,無喜無怒無懼無憂,小乾坤中靈海翻卷罡山燃燒,雄渾的真元滾滾噴薄,體內三氣合一神光煥放,在身後赫然顯露出一條十數丈長的萬年玄霜龍影!
“無敵、無敵、無敵——”
戰場外,數以千計的虎賁鐵騎心搖神馳,高舉手中的槍戟齊聲呼吼,為項翼助威。
“轟隆隆——”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如海潮般淹沒了虎賁鐵騎的呼喊聲,巨大的光團就像一輪爆碎的烈日在半空中炸開,迸射出無數道刺眼的強光,像一支支利劍劈斬虛空肆虐蒼穹。
數千人的耳朵近乎被震聾,腦海裏空白一片仿佛被抽幹了魂魄,胯下的戰馬驚恐嘶鳴伏地顫栗,場麵亂作了一團。
虎賁鐵騎的首領乃是大楚十二督軍之一的耿天,曾經鞍前馬後追隨霸聖項翼南征北戰四十餘年,除了少有的幾場與魔族至尊強者的決鬥外,還少有見到似今日這樣的場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盡管隻用了一隻手,項翼的霸聖無敵拳依舊堪稱聖境之下無敵手,而且單以拳腳而論恐怕也隻有姬天權的隻手四海跪能夠分庭抗禮。
姬澄澈縱是天賦奇才,十有八九也要被這一拳轟得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然而眼前鋪天蓋地的光瀾委實太過濃烈狂暴,以至於連他的視線與神識都無法穿透,隻能隱隱約約看見項翼宛若一尊孤傲的神祗高高屹立在崩亂的流光之間,四周虛空動蕩萬物泯滅,已然混沌一片什麼也不看清楚。
見陛下安然,耿天的心不覺一鬆,剛想喝令部下重整陣列收拾善後,卻驀地發現項翼的眼睛正冷冷而專注地向著一個地方。
耿天一愣,趕緊功聚雙目順著項翼的視線望向過去,登時心神大震。
隻見燃燒的光焰深處,依稀有一條身影緩緩浮現,赫然正是姬澄澈!
他的衣衫破裂口鼻滲血,全身上下光霧騰騰,搖搖晃晃地在空中站定身子。
腳下百丈方圓的蒿草業已化為齏粉,裸露出赤紅色的泥土,更遠一些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草甸在烈烈燃燒,釋放出一條條黑色煙柱。
“他還活著!”耿天驚訝地望著姬澄澈,不禁搖了搖頭。
“呼——”四周的虎賁鐵騎爆發出一陣驚訝的讚歎聲,也是沒有想到這少年連捱霸聖兩拳居然還可以立而不倒。
南方多豪傑,巫族曆來亦最崇尚血勇之士,眼見得姬澄澈英勇無懼強撼項翼,亦忍不住為之驚歎折服。
離原之上忽然變得無比寧靜,隻聽得罡風的呼嘯和蒿草嗶嗶啵啵的爆燃聲。
數千雙眼睛注視著姬澄澈,不約而同地希望這少年就此退走,竟是誰也不希望他夭折於項翼的鐵拳下。
然而事與願違,姬澄澈迎上項翼的目光無畏道:“還剩一拳!”
饒是項翼心高氣傲,也不由得對這少年生出一絲憐才之意,說道:“十年後,你再來接我一拳!”
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說出這話無疑已是最大的寬容,等若網開一麵放過姬澄澈。
要是姬澄澈識相的話就坡下驢,即保全了性命又不傷兩人的麵子,可謂兩全其美。
姬澄澈感覺自己的胸膛裏就像這離原般在熊熊燃燒,骨骼經脈哢吧作響好似隨時都會散架,別說再接項翼一拳,就連吸一口氣都痛徹心腑。
——這是要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麼?
姬澄澈搖搖頭,傲然道:“那麼我現在是否有資格問你三個問題?”
項翼皺了皺眉,剛剛對這少年產生的一絲欣賞憐惜之情登時蕩然無存,生冷道:“不夠,還差一拳!”
姬澄澈深深吸了口氣用肺腑間強烈的灼痛感不斷來刺激自己昏沉沉的頭腦,勉強保持清醒道:“十年等一拳,太久。”
項翼冷笑起來:“你以為我會手下留情?”
姬澄澈懶懶地搖搖頭,蒼白的麵容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道:“你以為這一拳就一定能轟死我?”
項翼眸中冷光霍地閃爍而過,目光如刀鋒般射向姬澄澈。
姬澄澈強迫自己撐開眼簾與項翼遙遙對視,心底裏有個聲音在不停歇地呐喊道:“我不能倒,我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