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不是江湖中人,隻因家中有人重病,萬不得已才來勞煩祁連醫仙,還請這位小兄弟通報一聲。」謝木棟想了又想,覺得這位黑衣人鞋上無泥,武功又高,身無負重,顯然不是像他一樣的遠方來客,若說是祁連醫仙本人,年紀又實在差了許多,不過他與這祁連醫者肯定是脫不了關係。
「你剛剛說什麼?要我通報!」黑衣人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由剛剛的低沉變成尖銳。
而那尖銳倒也不難聽,猶如琉璃倒在冰麵上,清清脆脆的,是女人的聲音。
「妳、妳是女的?!」謝木棟叫道。家中有個成天穿男裝的妹妹倒也算了,跑到這祁連山竟然也會碰到一個!
黑衣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氣急敗壞地一拂衣袖,就像她莫名其妙出現一樣。謝木棟隻覺得眼前一花,她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空蕩蕩的山頂上,又隻有他一個人獨自麵對著這一地冰雪。
她是誰?祁連醫仙又在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過了半晌,他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他那病重的堂弟還在等他帶回去的好消息呢!
他要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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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這樣是不是太過份了?老爺臨走的時候交代……」
一個小姑娘站在惟一可以落腳的空處說道。
此處堆滿了各色藥罐,許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被曬幹了掛在牆壁上,各種奇妙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人有一種被香味迷醉的感覺。
「他交代我醫者以仁為本,方能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良心。」另一個人在雜物間跳來跳去。
她也想啊!但誰叫剛剛那個大個子叫她「通報」,她就這麼不像個醫仙嗎?居然敢小瞧她!叫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那妳剛才還拂袖就走?」小姑娘皺著眉頭說道,那個大個子想必現在在山頂急得團團轉吧。
「我是為了早一點起程。」黑衣人轉過身來,手中已經拿了一個小包裹,身上背了個碧竹箱,竟是一副要出門遠行的打扮,「朱兒啊,我老爹老說醫者要急人所急,救人所救,所以我要代父出診!」
那個喚作朱兒的丫頭,雙眉緊鎖地看著自家小姐滿麵發光、興致高漲的樣子,直覺這事情不簡單。
一向好吃比懶做更嚴重的小姐,會主動要求下山診治一個素昧平生的病人?!這一點也不和小姐平日的脾性。
「就這樣吧,朱兒,妳在這等我爹爹,那株他養了三十年的夕顏花還要三年才會開花,我可不要在這山上待上三年。」黑衣人解下臉上的蒙麵巾,露出一張嬌豔無比的臉龐,大概是久久蒙麵的關係,她臉色比平常人蒼白許多,也因為這樣,她的嬌豔之中又透出幾分與眾不同的白皙透亮出來。
而那株夕顏花傳說三十年才開一次,所以又稱半生花,喻意一個人要用半生的時間來等待這株花,一株傳說中可以起死回生的花。
也不知是真是假,希望不要讓她老爹,那正牌的祁連醫仙等了三十年的希望落空。
不過……她早就想下山了,這次有個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她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隨即,她伸出手往石壁上一按,原本擋在她麵前的石壁居然轟隆隆地移開,露出一個被雪堆遮掩住的洞口。
原來這山腹之中還別有洞天,剛好就成了她們的居住之地。
她站在洞口,回望著朱兒,輕啟朱唇說了句,「保重。」
不等那丫頭回答,她便從那洞口向下一躍,而那洞口居然是開在危崖之上,向下一躍便是萬丈深淵。
可是在她躍出之後,並未直直向下落去,而是飄蕩在山崖之上,仔細一看,原來她的手中還抓著一根長長的樹藤。
隻見她腳尖往山壁上一點,整個人飄然似仙地隨著樹藤晃蕩,向下降去,那姿態如飛花拂葉,不染一絲凡塵之感。
重複幾次,她似是不花吹灰之力就到了穀底。
她看著穀底那條通往山下的道路,突然發出仰天長笑。
她,祁連醫仙雲深的親生女兒雲深深,要向世人宣布。
江湖,我來也!
而這時,謝木棟正萬分懊悔地繼續在山中尋找著祁連醫仙的影子,完全不知道事情正在朝著他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