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家山莊。
江湖人稱停雲劍的秋長峰秋老爺子,退隱自從江湖、金盆洗手之後,便在此地置業開莊,由於善於經營,秋家莊的聲勢也是越來越大,而他雖然並沒有再插手江湖之事,但他的一對子女仍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嘖嘖。」雲深深遠遠地看著那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宅院,黑瓦白壁、青磚鋪地,寬敞的大門外擺著兩隻石獅子,茸毛鬱鬱、活靈活現,展現出不同於別家的豪氣與霸氣。
「果然氣派。」雲深深今天依然扮成英俊書生,和已然卸下女貌的謝清華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對玉樹臨風的兄弟。
謝清華還在摸自己的臉,也不知她用的是什麼方法,在他臉上敲打了幾下就恢複了原樣,又弄了幾下,便又把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和她在一起,事事都超乎他的想象,卻又都是那樣奇異有趣。
正在這時,秋家莊的大門忽然打開,許多穿著青色製服的家仆簇擁著一個個子高大的老者出現了。
「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要煩勞秋老爺子親自來迎?」雲深深略帶疑惑地悄聲說道。
謝清華搖搖頭,自然也一無所知。
頃刻間,彷佛從天邊傳來一陣銀鈴之聲,細細碎碎、悅耳動聽,好象是天上的仙曲突然降臨人間。
來人未到,鈴聲先至。
謝清華隻覺得有一股淡雅的花香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風刮過,風中竟然還飄撒著無數的花辦。
鈴聲越來越大,彷佛四麵八方、無處不在,他抬頭一看,就看到了這輩子最讓他吃驚的一副畫麵,一頂彩車在八個女子的拉抬下,從天空緩緩而下。
那彩車金壁輝煌、紫紗圍繞,拉車的少女穿著紅黑相間的繡花衣裳,赤足不染纖塵,瞳孔有藍有綠,和尋常之人大大不同。
彩車在秋家莊門前緩緩停下,就見到那一大幫人立刻圍了上去。
「真奇怪。」謝清華著實感到疑惑。
「你是覺得這車子怎麼能在空中飛行是吧?我告訴你,那可是一種很高明的輕功才能辦得到喲。」雲深深立刻幫他惡補江湖知識。
「不是,我奇怪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謝清華看著她,用一種很認真的態度說道:「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出現呢?又累又不穩當,又不是在演仙人下凡的大戲。」
「哈哈哈哈……」雲深深再也忍不住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大笑起來。
不可否認的,他此語乍聽之下可笑,其實不無有理之處。
有事沒事就在天上飛,這些江湖高手還真是吃飽了撐著。
「這位兄台一番妙論,真是讓本座大開眼界啊!」一隻猶如白玉雕成的手從彩車中掀起紫紗的一角,好象有一種刀一樣銳利的目光從簾中射出,然後紫紗簾又放下了,「這一次的招親會有兄台這樣有趣直率的人物參加,讓本座不禁期待萬分。」
「過獎。」謝清華玩笑的打了個揖,對於一旁秋老爺子那不屑的目光決定視而不見,反正等會就有好戲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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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次招親,秋家莊席開幾十桌。
謝清華與雲深深兩人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目光皆落在大院正中那座披紅掛綠的大台上。
隻見那秋長峰氣宇軒昂地坐在台下的正中央,而有一個白衣人就坐在他身邊,從他那奇怪的衣著到頭上紫紗帽,表明他就是那個彩車中的神秘人。
大夥似乎都很好奇這個白衣人是誰一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落在秋老爺子身上還頻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謝清華總覺得這個神秘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他們。
「秋少爺與秋小姐來了!」鄰座有人興奮地低喊,遂見從側廳走出來兩個纖長的人影。
秋家雙璧果然不負眾望,秋霜冷清麗可人,那一抹清冷的氣質更讓她顯得不惹凡塵,正因為她那種高不可攀的氣質才使得這麼多人為她瘋迷吧!而秋大公子秋寒冰雖然麵無表情,但英俊無比的麵孔也讓人驚歎不已。
「美人。」謝清華情不自禁地讚歎。「妳說呢?」
他轉過頭看向雲深深。
隻見她根本沒有抬頭,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桌上的點心,並正以一種風卷殘雲的姿態掃蕩桌上的一切。
「妳才吃過早點。」他在桌子下輕輕地踢了她一腳。
接著他就被她狠狠地回踢了一下,「這是免費的,不吃白不吃。」
豬精轉世。謝清華在心底小聲地嘀咕道。
招親賽分為文試與武試兩場。
由於來人眾多,秋長峰於是決定先從文試開始。
「風雅之事,莫不過琴棋書畫,琴這一試,就由小女子親自獻醜了。」秋霜冷自座位上站起,朝著下麵眾人微微一福。
端坐台中央,她那一雙手襯著一把幽黯古琴,隻見她五指微屈,整個人洋溢著一片冰寒之氣。
其聲未出,便已氣勢奪人。
「錚」一股說不出冷清的琴聲從她手下傾泄而出,聽者無不有種錯覺,好象整個人掉進了深冷的幽潭,不能自拔。
這曲子是再通俗不過的古曲《出水蓮》,可是為什麼聽了之後,竟令人搖搖欲墜,幾欲作嘔?謝清華直覺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
突然,有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一股熱氣從他手心鑽入,立刻就把那一股子煩躁之意驅得幹幹淨淨。
「秋霜冷的白蓮撫花手天下聞名,沒想到她的琴藝結合內力,居然達到亂人心智的地步。藥罐子,你好點了沒?」雲深深關切地問道。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謝清華低聲問她。
「你又沒習過武,那些人才沒有用呢!」她朝他寬慰地一笑,眼睛看向席間。
隻見曲子未完,已有一小半的人吐了起來,不消說,那些人立刻被「請」下去好好歇息,想必再也沒有出場的機會。
終於一曲終了,席間的位子已經空了一些出來了。
見此情況,雲深深的眸子越發閃亮了,「真好玩,沒想到秋家莊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希望接下來的遊戲越來越精彩。」
琴試一過之後,便是比棋。
秋家的下人抬出來是一盤圍棋的殘局,隻見白龍與黑龍正死死地絞殺在中盤,看不出什麼局勢,雲深深吐吐舌頭,「呀,這個我可不懂了。」
「所以我也來了啊。」謝清華笑道。
仔細看過之後,他取過來紙筆,毫無猶豫寫下--
白龍雖強,已無祥氣,黑龍有眼,此局必贏,
大夥紛紛將答案交上去,此局一過,又有一些人消失了。
「第三局,是琴棋書畫中的書,各位看到眼前的紙了,限時三炷香,以風為詩,但不能出現風字。」
此話一畢,早有人鋪好宣紙在各人麵前。
「既考書,又考詩,真是一舉兩得。怎麼樣?難不倒你吧?」雲深深問道。
開玩笑,想他謝清華也是堂堂舉人出身,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輸了呢?
「放心吧。」他取過紙,提起筆沾好墨汁,沉腕提氣,一氣嗬成地落筆寫下。
兩打綠點零落去,狂吹金荷盡折腰。人生不知幾秋涼,卻將清愁寄飄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