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肴佳太狠毒,我親眼看見她推你落水。”
“少爺要娶你做侍妾,惹得肴佳不高興,便行此毒計。”
“是肴佳把你推下去的。”
“肴佳這個人陰險毒辣,居然敢把你推下水去。”
頭好疼,眼皮好重,口好渴……饒是渾身不適,予淑還是醒了。麵前的人影穿著白衣,看著一片朦朧,再次努力地眨眨眼睛,終於看到那一雙熟悉的眸子。雖然不是錦宸,卻也同樣讓她感到安心的那雙沉靜的眸子。
一下子所有往事,恨抑或怨,都如潮水般奔襲而來……要是沒有他,自己說不定已經當上**嬪妃了;要是沒有他,自己說不定被嫻貴嬪貶到渙衣局了……
看著她醒來,曲適憔悴的麵上終於露出笑意:“還好是醒了。要是醒不過來,皇上非殺了我不可。”
皇上,這跟皇上有什麼關係……予淑混沌的思緒還不能理清這些事情間的聯係。忽見曲適正色道:“你是怎麼落水的,快跟我說吧。這些時日我要被煩死了。”
是肴佳把你推下去的,是肴佳把你推下去的!耳畔的聲音不停地回響著。“是肴佳……”忽然一陣猛烈的頭痛襲來,“是肴佳嗎?頭好暈,讓我好好想想……”
曲適斂起眉毛,目光格外深沉。頓了頓,他輕道:“你先休息吧。”
他旋即而出,隨後進來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大夫。他望著予淑,悠然搭向她的手腕,闔目許久不語。曲適直立門口,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先生,究竟如何了?”
老大夫悠悠站起身來,向曲適作揖道:“氣淤滯塞,應該是從小就沒調理好,落下的病根子。再加上這麼冷的天落了水,所染傷寒估計沒一兩個月好不了了。”
曲適回了一禮,謙和而急迫地道:“可有什麼後遺危險之症?”
“隻要好生調理,應該是沒有大礙。”他行至案前,“待老夫開一副溫氣化瘀的藥方,每日煎服即可。”
“多謝老先生了。”曲適走上前去,鋪開宣紙,並連硯台一並擺好。
“還好這位姑娘有幸在府上調理,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慢藥調理,估計沒有半年也不能見好的。”老大夫捋了捋胡須,笑嗬嗬地說。
看樣子予淑是沒有大礙了。曲適舒了一口氣,道了聲好好休息,便去送老大夫出門,隻餘予淑一人在屋裏躺著。
許久沒有見到曲適,他似乎清瘦了些。然而步履還是那麼俊逸灑脫,衣袂隨風而轉,仿若天上仙人。予淑不知該如何形容在這種情形下重遇的感受,隻知一見他便覺得五味雜陳,喉頭堵塞,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在想好說什麼話之前,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是肴佳把你推下水的……耳畔那個聲音還是不停地回響著,予淑隻覺胃裏突然一陣惡心,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予淑姑娘,聽說您醒了?你的藥煎好了。”
清脆的說話聲隨著沙沙的腳步聲漸漸近了,本來睡得昏昏沉沉的予淑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頓時睡意全無。額頭不知何時冒起了冷汗,她呆呆地坐著,隻見房門被人從外拉開,軒兒端著藥盞走了進來,笑嘻嘻地道:“怎麼就坐起來了?不過也好,趁熱把藥喝了,這冷天裏喝涼的不好。可感覺好些了?”
靈台突然清明了起來,予淑含笑接過藥盞,吹了吹有些燙的湯藥,仰頭笑道:“謝謝你啦。倒是沒有什麼別的不適,就是頭有些暈暈的,好些事想不起來了。”
“予淑姑娘,不用心急,你先好好地靜養著,過一陣子自然就能慢慢地想起來了。”軒兒嘻嘻笑道。
予淑點了點頭,啜了兩口湯藥,懶洋洋地問:“落水前那一瞬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當時在我身後是吧,可看清我是怎麼掉下去的?”
軒兒側頭想了想,見四周無人,這才走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道:“當時我也沒看得太清楚,隻恍惚了一下,您就掉下去了。我見肴佳當時鎮定自若的樣子,想當然地認為就是她推你下去的,但是她拚死也不肯承認,奴婢就再不敢說看見是誰了。”
予淑悶悶地應了一聲,突然嚴肅地問道:“你既然說沒有看清我是怎麼掉下去的,為什麼肴佳會‘拚死不肯承認’呢,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