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淑坐在燈台之前,見他行為怪異,麵上似笑非笑,不由萬分疑惑。她站起身來,想也不想地奪過那張紙,翻翻藏到了身後:“你為什麼要把它燒了?告訴我就還給你。”
曲適無所謂地道:“這是公主府的請柬,又不是聖旨,有什麼不能燒的。”
“這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麼啊?”好奇占據了她所有思緒,強烈的求知欲使她寸步都不想讓。
肴佳款款走來,抿唇一笑道:“柔惠公主是正月初五的生辰,想必是請少爺去赴宴吧。公主府每年都送請帖來,少爺從未去過。”自信地翹起嘴角,姣好的容顏上流露著渴望讚賞的神情。
“為何不去?”予淑不解地問,“難道公主府裏有妖怪?再說我曾經見過她幾次,也沒覺得有什麼啊。”
“你覺得公主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曲適尋處悠然落座。
予淑仔細地想了想:“她不常參加宮廷的宴會,我倒真的沒什麼印象——隻聽別人說過,公主殿下脾性古怪,有時候連皇上的話都不聽。因她不喜歡與宮中之人來往,我們就更見不到她了。”
曲適淡然頷首,話語中透出冷漠:“這就對了。”他站起身來,從予淑手中搶過那張紙,轉身置於燭火之上,“這種宴會沒什麼意思,不去也罷。公主與聖上不是同一路人,而我是聖上之人。”他緩緩地說著,聽起來頗有些沉重。
予淑歪著腦袋,似乎還不能盡解他話中之意。她隻道柔惠公主性格乖僻,但皇上對這個妹妹還是非常愛護的啊,怎會說不是同一路人呢?
予淑表示不解,曲適也不解釋,待請柬上的火苗快要燒到自己的手時才將其扔至一旁的銀盤之中。拂去衣袖上的灰燼,他好整以暇地道:“你若這般想去,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肴佳接過銀盤,好奇地望著他。曲適揮手示意她出去,推開椅子走到予淑身邊,俯下身子耳語了一番。感受到他均勻的呼吸,予淑隻覺心跳也加速起來。
聽他說完,予淑想也不想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好,予淑定不辱命!”她清削的臉上神情分外認真。曲適輕輕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新年的喜慶驅散了漫天的陰霾,陽光暖暖地灑下來,喜氣洋洋地籠罩著啟元七年的大齊。每一處角落都洋溢著歡聲笑語,並不富裕的人們都穿上了最新的衣裳,享受著闔家團聚的美好時刻。想起一年前,自己還在苦練簫技,準備著新年的一場又一場歡宴的演出。憶起彼時忙碌,此時的閑暇反而覺得有些無聊了。
曲府雖然人丁不多,卻也是張燈結彩,雖然都是一般的裝飾並不奢華,喜慶的氣息還是擋不住地鋪滿了眼簾。肴佳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立於紅彤彤的燈籠之下,雙手合十,默默地許著旁人不知的心願。
不知卓謙過得怎樣了……想到這裏,予淑隱隱地擔憂起來,他為自己去拿了那些藥,若是被人知道,會不會被責罰?師父那裏倒還好說,反正是他親生父親,就怕皇上因為自己遷怒於他。若是如此,自己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那年初夏執手之時,他曾說以後一定要娶她為妻……想到這裏,予淑心裏酸酸的,不知作何滋味。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無論過多少年也是很虛榮的吧,何況她當年隻有十歲呢。
遠遠地瞥見肴佳朝自己這邊走來,予淑返身朝身後走去。倒不是不想見她,而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能在這樣的時候找到讓自己靜默的時間,實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