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柳岸朱影絮飛舞
北風驟吹冰雪覆地,迎麵而來猶如刮骨寒刺,候城地區大雪已數星期,一片雪白,沿路上亦毫無人煙,城裏凍死人口持續增加,地方官府卻無計可施。
縣令已派人緊急發函至京城,雪災甚廣傷亡慘重,但未有任何回複,隻怕那信差也已凍死在路上,眼看官府糧倉也快見底,居民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隻得待在家裏等著餓死或凍死。
若是十月候城下雪倒也無關緊要,初雪一融又是另一栽種季節,但現在可是六月,隻聽過六月春末豔陽高照,哪聽過六月大雪災情慘重?
這六月大雪民間傳說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冤獄奇案、二是妖孽作祟,但候城已有三個月沒有大案,可會有冤獄奇案?那縣令雖不是青天轉世之人,但也頗為正直,要說冤獄就更不可能。
候城附近一山上風雪像是將山給卷了,不見山頂也不見山底,但那山腰上倒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像是在登山,這大雪天不知此二人所謂何事?
前方人影較為高大應是男子,緩緩在前方開路,他大腳一踏,將雪給踏實了,後方人影較為弱小看似女子,那雪一踏實她倒也較好走些。
男子不時回頭看看後方,卻保女子沒有意外,又小心翼翼前進避免落了個空,整條雪路像是無前無後,更不知道目的地在何處。
「姑娘,前方似有人家,有些許燈光,」男子看了遠方,像是有微弱的燈光,距離不遠。
他領著後方女子往燈光前去,風雪一點也沒有停的跡象,這山路左邊其實便是萬丈山崖,但雪白一片根本分不出高低,更不用說路了。
男子知道危險,手上用包裹的長棍東戳西戳,確定是結實陸地,才一腳踏下去緩緩前進,速度甚慢,過了快兩個時辰才到那燈光屋外。
到了大門口,男子看了看半毀的匾額,上麵也被雪蓋住了,他長棍一頂積雪落下,‘上麵模糊寫著「普…天…寺…。」
男子見風雪甚大,也沒敲門,伸手用力一推,那門就咿軋的開了,男子走了進去趕緊扶了女子,進屋後便迅速的將門給關上,門後隻有用個石頭頂住而已。
一進寺裏,男子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連忙將女子的大衣也給拿了下來,因積雪過多,大衣變的厚重許多,女子倒也不喊累,將餘雪給拍了下來。
「咦?在這大雪天的,還有旅客啊?」隻見寺內有一老人,坐在一大鍋邊像在煮著什麼,底下燒著柴火讓裏頭溫暖了許多,鍋內還有熱湯正啵啵啵的滾著。
老人見大門被打開,撇頭看了一眼,見兩人不慌不忙的進來,出聲打了個招呼。
「啊,不好意思,打擾您老人家,」男子將大衣拖了下來,也拿下了臉上的麵罩,露出四方又英挺的臉龐。
「哪裏哪裏,老朽在這山中待了數年,鮮少有人來這兒,快來,凍著了吧?」老人站了起來,招了招手,要二人過去取暖。
男子也不拒絕,大辣辣的走了過去,女子緩緩跟在後頭。
「呼,真是冷死了,」男子在火堆旁,把手暖了一下,女子卻隻是默默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餓了麼?喝點湯吧?」老人隨手拿了破碗,在燒久的鍋子內,舀了兩碗熱湯。
那湯也不知加了些什麼,濃稠看不清湯底,女子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男子卻接了湯碗,兩手拖著暖暖手,「敢問您老人家,這雪下了多久了啊?」
「哦?雪麼?下了個把星期了,」老人抓了一旁不知道什麼東西,丟到了湯裏煮,又拿了幾塊大雪塊丟進湯裏,接著用湯勺攪了攪濃湯。
「您一個老人家,就這樣待在大雪的山上,不怕麼?」男子也沒喝湯,又問了老人。
「嗬嗬,這山就像我家,有什麼好怕?快,喝點湯吧,」老人笑了一下,嘴裏的牙貌似爛了大半,頭上也沒多少頭發,白發稀疏髒亂,衣服也破破爛爛,一笑起來倒有些詭異。
「這湯是?在這雪山當中還有東西煮麼?」男子看了看碗裏的湯,似乎有肉又有些爛菜。
「這大雪天的,什麼肉菜都可以放很久,也還好我積存了不少,慢慢吃還可撐個幾天,」老人看了看大鍋裏的濃湯,聞了一下。
「快些喝吧,暖暖身子,味道好呢,」他見男子一直沒喝湯,像是怕湯冷了,又催促著他。
「是啊,好味道,可惜是人肉,」男子忽然口出此言,老人和他對看了一眼,臉上一愕停止了動作。
男子也不等他回神,便將手上湯碗給丟了過去,老人順手一接一口喝幹「哼,真浪費啊,」手上還不忘擦擦嘴邊,舌頭還順著唇舔了一下。
這時男子已經挺棍往老人刺去速度頗快,手上毫不留情貌似要一棍斃了眼前這老人,但老人狀似老弱骨瘦如材,右腳下卻用力一蹬,往後方了幾圈,身段頗高。
「嗬嗬,看來今天的食物倒有些難纏,」老人聲音突發尖銳,和剛剛一副老朽模樣有些落差,他邊說邊流口水,伸手擦了擦甚是髒穢。
「我看你今天就被食物給宰了,」男子邊說邊揮棍打去,老人往後一跳輕鬆一閃,但男子手上長棍卻忽然變招往前刺去,那布包前端忽然出現一尖刃破布而出,直往老人胳膊刺下。
老人慘叫一聲手上鮮血直流,沒想到那包裹的長棍竟是長槍,老人著了道兒,模樣似是氣極,尖叫了幾聲又在原地跳了幾下。
「怎麼?發癲麼?」男子露出微笑,也不等老人發完瘋,手上將布包裹扯下,露出一把銀白長槍,一手提槍便往老人衝去。
「將軍,」一旁的女子忽然發聲,似是提醒,男子一聽心裏有底,隻聽頭頂上軋軋作響,他抬頭一看,上方有兩個跟老人差不多身型的影子往自己跳來。
男子也不急,單手回槍掃去,那兩個影子互相踢了一腳,借力使力,分別往左右邊躲去,落在老人旁邊,柴火一照,兩人身型和老人一樣,但臉型卻不是一般人,似猴似人。
「哦?原來是三隻小猴子?」男子噗哧了一聲,發出嘲笑聲,三人像是被激怒一樣,往男子左、中、右衝去,手上從後腰上拔出了菜刀。
男子見狀倒也不急,長槍在長度上畢竟略勝一籌,加上男子又異常熟練,像是武功奇高,以一擋三,也不見他麵露難色。
「哼!我們可是吃了上百人的大猴妖,別把我們和其他畜牲相提並論!」中間的老人像是帶頭一樣,大喊大叫,臉上大嘴一張,那嘴巴竟被他撕裂開來,仔細一看,像是帶著人皮麵具。
「百人?隻你這句話,我今天就要了你們的命!」男子聽到三隻猴妖在這破廟當中,竟然吃了上百人?!火冒三丈,手上長槍也接著變招。
三猴妖連砍數刀,絲毫得不到甜頭,久攻不破卻仍傻傻亂砍,隻道這三隻猴妖沒什麼大能力,連強弱之分都沒想過。
男子忽然變招,三隻猴妖頓時處於下風,左閃右躲,那破廟裏已被長槍劃出不少槍痕,猴妖借著矮小身型和破廟殘骸,一時半刻也不好攻擊。
「真是該死的畜牲,」連刺了數槍都刺不中,男子有些惱火,猴妖一聽倒有些得意,但頭的發出三連尖叫聲,另外兩隻衝到一旁會合。
三隻猴妖迭了起來,臉上歪嘴斜笑,接著分上、中、下往男子跳去,猜想著這男子肯定躲不了。
那男子原本惱火的臉上,忽然微笑了一下,「哼,畜牲就是畜牲,」手上長槍原本朝下,卻是蓄勢待發,男子手上一運,那槍頭像是會轉彎一樣,瞬間向上急轉刺去,速度極快。
三隻猴妖慘叫一聲,上下兩隻眼看已經斃命,中間帶頭猴妖貌似有些智慧,在空中那一瞬間,往上拉了上方猴妖的腳跟底,將自己給上提了些,但右腳仍被刺中了一槍。
帶頭猴妖飛彈在地上,手上腳上都是鮮血,卻仍不減其殺戮血性,眼前兩個同伴瞬間被殺了,隻剩自己肯定也小命不保,當下也不多想,馬上往門口跳去。
隻見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滾開,別擋路!」猴妖見狀也不怕,手上利爪一伸就要抓向那女子。
他利爪雙爪左右揮去,卻停在女子前方,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給捆住一般,浮在空中動彈不得。
「你竟吃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我也留不了你…,」女子還蒙著麵,語氣輕聲細語,但卻有一種威嚴。
隻見女子左右手向一旁打開,接著右手中指、拇指一彎做了個印,揮到胸前,那猴妖完全無法掙紮,就這樣被打飛出去,在空中化成碎片。
「姑娘這回真的動怒啦?」男子大步的跑向女子,之前從沒看過她對妖孽如此迅速果斷,隻怕這次這三隻妖孽當真罪孽深重。
「唉,若我饒了他,又怎對得起上百條人命呢?」女子歎了口氣,對被殺的無辜之人,像是有無止盡的歎息。
女子走向後堂,在毀壞的佛像後方,驚見一大群的白骨,應是那些猴妖所吃剩的骨頭,數量眾多,看來卻有上百,當真罪過。
男子跟在女子後方一看,也是略感驚訝搖了搖頭,女子眉頭深鎖似是哀傷。
「唉,我先幫他們給超渡了吧,」男子知道女子意思,也不多加阻撓,巡視了一下屋後,確認沒有其他猴妖後,就往大門去了。
女子在屍骨堆前,不斷念些咒語手上又畫著一些看不明白的符號,那些屍骨竟發出淡淡藍白光芒,緩緩往空中飄去。
男子打開大門,那門外的風雪卻已經停了,「當真是妖孽作祟,」他踢了踢門前的積雪,將兩片大門都打開。
「將軍,」後方女子忽然輕喚了一聲,男子一聽,趕忙往後跑去,怕是不是女子出了事。
「姑娘,怎了?」男子不明所以,隻見女子蹲在地上。
她從屍骨腰肩上,取下了一個黑金色令牌,約莫巴掌大小,材質看起來相當特別,那黑金色令牌上有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三把小火,火上還寫個「天」字。
「是恃天門麼?」男子有些驚訝。
「應該是的,」女子將令牌交給男子。
「哼,活該,」男子嘲笑著,像是這令牌的主人,活該被吃掉。
「的確活該,因為他可是三隻猴妖的主人吧?」女子站了起來,男子一聽,臉上有些驚訝。
女子走到兩隻猴妖的屍身旁邊,蹲了下來,她將其中一隻猴妖的手臂翻轉過來,那手臂上有個和那手環一樣圖案的烙印。
「看來是這三隻猴妖嗜主了,」女子搖了搖頭。
「姑娘,這令牌背麵好像有幾個字呢,」男子抓了些雪,將令牌背麵的血跡擦掉一些,隻見上邊有些刻字。
女子仔細一看,令牌背麵上刻著「百獸堂副堂主。顧舟生」
「啊?副堂主?被吃了?」男子有些無語,這堂堂副堂主,怎麼會被自己的獸給吃了呢?
女子低頭思考,看著猴妖,「且不知如何,但我們應可利用這令牌,將軍,你就帶著吧,」她像是有什麼計劃,也不多說。
那令牌剛從死人身上拔下來,雖然擦掉血跡,但上方貌似還有些肉塊,「這…,可否再洗幹淨點啊…,」男子像是有些不願意,露出做惡的表情。
女子像是習慣了男子的態度,臉上蒙著半麵,但眼神似乎有些笑容,走向大門。
「沒想到路過來除妖,倒也有些好處,」男子跟在後麵,雖然不願,還是將手環別在腰間。
「風雪停了?」女子一到門口,見風雪已停,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姑娘,怎麼了麼?雪停了不好麼?」男子心想,這風雪停了有什麼不好?這樣不就是除妖後的結果嗎?
可女子不這麼認為,「你認為那三隻不成氣候的猴妖,可以呼喚風雪嗎?」那三隻弱小猴妖,若是可以呼喚風雪,豈可會那麼簡單就被擊斃?
男子一聽恍然大悟,確有道理,若這等貧弱猴妖有如此本事,怎會被那麼簡單給處理了?!
「看來,得去找找山神,」女子低頭思考一陣,往門外走去,男子知道她做事肯定有計劃,也不多問,拿著大衣跟了出去。
半年前…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當年蘇軾被貶至杭州時,雖然心有不甘,但心靈卻得到無比的解脫,因為他喜好杭州的湖光山色許久,早想待在杭州直至終老,他被貶至杭州,就做了這首「飲湖上初晴後雨」,旨在描繪杭州西湖風景迷人,猶如美女一般,文中西子,指的便是西施了。
杭州城內,午時過後正是店家正忙之時,街上不少攤販商家,正忙著打理販賣,水光波瀾,亦有不少人正悠哉的品著茶香。
在眾多人群當中,有一女子,身穿水藍色絲袍,氣質出眾,卻有一股威嚴,雖然杭州美女多如繁星,可比天仙,但這女子所發氣勢卻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女子在杭州城內,緩緩而行,嘴裏像是念著什麼,也聽不大清楚,偶爾停下看看販賣書籍,便又繼續前進。
河岸邊柳樹成蔭,絮飄如雪,好不美麗,河上也有些船家兜售著漁貨,那成排的柳樹,讓這邊涼爽了不少。
女子走到一顆柳樹下停了下來,那柳樹下,有個穿著紅鎧男子像是正在休息,獨自倚靠著柳樹,臉上長發蓋住了雙眼,動也不動。
「請問…,」女子見他不搭理任何人,走了過去。
男子似乎有聽見或沒聽見,也沒任何反應,女子見了,在他麵前蹲了下來,「請問?」她再次問了一下那男子。
那男子仍是沒有任何反應,女子伸手在他麵前揮了幾下,怕他不知道自己正叫喚著他,「叫你呢。」
男子這才微微轉了下頭,雙眼雖然被頭發蓋住,但仍可隱約透露出正直的眼神。
『有事麼?』男子似乎不太想搭理,但這女子在這讓自個兒有些心煩,隻見裝傻不成,隻好答腔。
「您坐在這兒,多久了?」女子見男子回話了,也不管他是否不滿,繼續追問。
男子心想,哪來的小女娃兒,誰不煩卻來煩他?側了側身,不想再看那女子。
『也約百年了,』有個老成的聲音發了出來,並不像那男子的聲音,女子定睛一看,隻見那男子身旁,有一透明靈體卷曲著,連結在他肩膀上,順著肩膀綿延出去,有些鱗片和四支爪子,通透雪白,卻是一條白龍。
「哦?靈獸呢,真稀奇,」女子像是看過類似的景像,竟然沒有半點訝異,緩緩站了起身子。
『你少多嘴,』男子似有不滿,開口訓了那條白龍一句。
『汝不覺得這姑娘不是普通人麼?』白龍又回了一句,語氣裏聽起來,這白龍似是博學多聞,見識甚廣,但為何會跟著一個凡人,倒也奇怪。
『此話何解?』男子像是跟那白龍對話了起來,但口氣仍是有些不滿。
『她可看到你,』白龍盤繞了幾圈,張了張嘴。
『簡滔那蠢道士,不也看的到我?』男子有些不屑,但所謂看的到指的是?這一龍一人的對話,當真讓人摸不著頭緒。
『那不一樣,他隻是略有修煉,但此女子,仙氣飽滿,』白龍定睛看著女子,鼻子像是聞了幾下。
「嗬嗬,想要仙氣麼?」女子臉上露出微笑,單手一灑,在陽光中,像是有些水霧揮灑出去,那些微微的水霧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白龍飛去,白龍原本有些透明的身子,吸了水霧之後,竟然變的明顯了。
『哦?謝了,』白龍像是極為滿足,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你…,你是何人?』此時男子倒有些興趣了,因為這白龍跟了自己許久,大部分人也看不到白龍,他隻當做是寵物一般,但所謂寵物,自己又喂食不了他,這是第一次他看到白龍滿足的樣子。
「白龍不是說了?我不是普通人,是上天的使者,」女子拍了拍裙邊的灰塵,單手一指,指了指天上。
『所以?』男子也不管她什麼上天的使者,她想知道的是,纏著自己有什麼意圖。
「我奉上天之命下凡尋找正義之師,見將軍正氣飽滿,此時又有靈獸,肯定是我想找的人了,」女子露出了笑容,像是滿意眼前這坐在地上的落魄將軍。
『真無聊,我倒沒空和你一起發夢,』男子聽了也沒什麼興趣,隻怕是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想做,比什麼上天使者還更重要吧?
『這廝尚有未完的蠢誓,估計是不會離開了,』白龍吸了仙氣之後,隻道這女子一定是非凡之人,跟這凡人待在這百年了,已經快無聊至極,若可以離開這裏,什麼方法都行,看來便和女子站在同一邊了。
「這樣麼?」女子思考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法子。
她從袖子裏邊,尋找了一下,接著拿出一麵巴掌大的鏡子,那鏡子看起來普普通通,就像一般的古鏡,也沒什麼裝飾。
「吶,將軍,不反對我用這太乙鏡看看吧?」女子彎腰微笑著問了問男子,並且將鏡子遞到他的麵前。
『裝神弄鬼,無聊,』男子看這鏡子普普通通,就算這女子真有神通,看來也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
「那我就自己來了,」女子拿著太乙鏡,在男子麵前繞了幾圈,「天上一眨眼,地上一百年;普道耀吾鏡,種種現眼前。」太乙鏡發出微微的光芒,中央開始旋轉,鏡麵就像是液體一般,緩緩旋轉變成一個漩渦,那漩渦又緩緩退開,中間開始出現模糊的畫麵。
男子一看,像是有些訝異,倒想看看這女娃兒能玩出什麼把戲,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
太乙鏡裏,是在滿目瘡痍的戰場上,宋金對立多年,戰事不斷,何時停止仍沒個底,倒黴的就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多少人流離失所已不可數,死傷慘重更不下其數。
在一偏遠的村落裏,有個小男孩獨自坐在一屍首的旁邊,那屍首是女子,看來是小男孩的母親了,整個村落已經被燒個麵目全非,烏煙升飛。
小男孩的父親多年前戰死沙場,而這次被戰禍波及,唯一的母親也去了,但他竟不哭不鬧,就這樣看著自己母親屍體,離開呢?活下去?還是跟著父母一了白了?他沒個底,隻好發呆。
夕陽下一個人影朝自己延伸過來,小男孩抬起頭,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眼前,這男子看遠方黑煙竄起,知有戰亂,但仍往這村來了。